看来是得弄个大点的房子才行,这屋子,住她和永华是没啥,但家里要是来个人,却是转不开了。

    一家人吃完饭,苏若楠让卫永华收拾家里,她则带着周桂和卫子英去厂子周边逛了逛,小孩子瞌睡多,卫子英趴在她妈怀里,好奇了没半个小时,眼皮子就耷了下去。

    周桂见她睡着了,也不逛了,让苏若楠回家。

    晚上的时候,祖孙俩和苏若楠挤了一张床,而卫永华则睡在了沙发上。

    卫子英睡下,娘儿三个却是说了大半夜的话,一是说陈丽,二,便是今天他们来城里时,在车站遇上的那两兄妹。

    苏若楠听完婆婆的话后,秀眸轻轻蹙了起来,道:“娘,玉华那丫头身世可能有些复杂,你回去和潘宏军两口子提个醒。”

    苏若楠挺喜欢潘玉华的,这丫头乖巧懂事,还救过英子,听娘刚才那话,玉华丫头亲生的那边好像有问题。

    那边既然已经在甘华镇上发现了玉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上去,甭管他们是抱什么心态去找的,但光听那两兄妹的谈话,就不难猜出,找上门了,也必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得让潘宏军两口子先知道点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边真找上门了,可不能让他们把玉华丫头坑了。

    “嗯,回去我会给潘宏军两口子提提。”

    “娘,永民有没有要高考的心思。”沙发上,等婆媳两谈完话,卫永华突然问。

    周桂一楞:“不知道,没问他。”

    卫永华:“娘,永民以后,真要和陈丽过一辈子吗?”

    陈丽的存在,真是膈应着卫家所有人,卫永华以前从不说弟弟什么,哪怕他选择和陈丽在一起,他也啥都不多说,因为两口子过日子,好不好的,只有自己知道。

    但这那次回去,他看到弟弟和陈丽的日子,似乎也并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好,而且,陈丽真不是什么好媳妇,那天竟还想打若楠……

    高考出来了,弟弟也上过高中,不定这是分开他和陈丽的机会。

    周桂木了木,叹口气:“谁知道呢?”

    这个棒槌儿子哦,真是操心死她了。

    苏若楠和卫永华结婚十来年,男人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得很,一听卫永华问卫永民参不参加高考,当下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娘,你回去后,让永民去参加高考。”苏若楠脑子一转,冷不丁道。

    周桂没弄明白苏若楠的意思,听到让她去找永民去参加高考,堵气道:“他爱考不考,我才不踏他的屋。”

    糟心玩意,见一次气一次,她才不去……

    “娘,永民若是考上了,必会去读大学,到时候,不定咱们啥都不用做,他和陈丽就会分开。”

    周桂:“可陈丽也能高考啊,他们若是考到一处,那就真更分不开了。”

    苏若楠:“陈丽比我还高一届,这些年,她也同样没有翻过书,她就算去考,也不一定能考上。可永民一样,永民高中毕业才几年,考上的机会比陈丽大。”

    陈丽比卫永民大五岁,卫永民上学晚,十九岁才读完高中,所以,这里面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若是永民考出去了,他和陈丽……

    再加上他们俩的感情,在陈丽的事爆出来时,就磨得没了。

    两人现在看着有点像怨偶,如今凑合着住在一个屋檐下,无非是永民走不出来罢了。

    卫家的几个男的,在感情上,都是有些拎不清的。

    遇上好的女人,那日子肯定会过的很好,要遇上心思不正的,那就真真要磨死里面。

    他公公对婆婆也有点这样子,只是不明显。可她看得分明,每次婆婆稍受点委屈,管你是儿子还是孙子,他都不待见。永华也是这样,那时候,她嫁他时,就说,自己不喜欢干农活,性子也不好,但卫永华却就跟认定了她一样,说没啥,她干不了的,他干……

    一句他干,十年了,他还是这样。

    卫家男人这种对待感情方式,落到了卫永民这里,就出了事,打了一团死结,没有去帮忙解,卫永民就甭想走出来。

    陈丽算计了他,心也不在他身上,他不甘心……

    他这情况,只要他们在他后面,稍微推一把,他和陈丽就能分开。

    眼下,高考,便是最好的机会。

    苏若楠其实并不想管卫永民的事,毕竟他是成年人,她一个大嫂,管得太多,反而招人讨厌。但男人和婆婆,嘴上说着不管,心里却时时刻刻都惦记的,她又哪丢得到开。

    所以,这会儿才会想让卫永民去高考。

    “他考中了大学,就真能分开?”周桂听到人苏若楠的分析,心里也暗暗琢磨了起来。

    老实话,她是真不想要陈丽这个儿媳妇。

    太膈应人了。

    当初她要不是算计嫁来卫家,她也不会这么不待见她。

    所以,这会儿一听到有让两人分开的办法,周桂下意识就认真起来。

    “能不能分开,总得试试才知道,况且能考上大学也好,至少毕业后,工作不用发愁,总比一辈子呆在乡下强。”苏若楠没打包票,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是这个理,哎,要不是他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硬不下心肠,我是真不想管他。”周桂唉了一声。

    再糟心,那也是她儿子。

    嘴上说放开不管了,但心里又怎么会不惦记,特别是他和陈丽还过得一团遭,一看就没啥未来的情况。

    “娘,你回去试试吧,最后一次,咱们就再管他最后一次。要是考上了,隔开了他们,他还放不下陈丽,那咱们就真不管他了。”一旁,卫永华听到媳妇的话,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让弟弟和陈丽分隔两地,眼不见,心总归会平静下去,不定什么时候就走出来了呢。

    若真不出来,那就这样吧。

    反正爹和娘还有他呢,他努力挣钱,带着爹娘一起来城里过,隔得远了,看不到他,爹娘也就不闹心了。

    “成,我回去和他说说。晚了,睡吧……”

    小屋内,娘三个说了大半夜的话,才睡了下。

    翌日。

    睡得最早的卫子英,反而成了最晚起来的那个。

    睁开惺松的眼睛,卫子英在屋里扫了一眼,见奶和爸爸、妈妈都不在,她自己穿好衣服,爬下床,就想出去找人。

    手在门把上拉了好几下,都没拉得开,小丫头知道,她这是被大人们锁家里了。

    她小嘴瘪了瘪,走到桌子边,垫着脚,小爪子在桌子上拿了一个馒头,然后坐到沙发上,慢慢吃了起来。

    馒头还有些温热,这一看就是大人特意给她留的。

    这个年头的馒头,那量是真足,一个馒头都没吃完,卫子英小肚肚就被撑着了,她没傻吃,把剩下的小半馒头放到桌上,然后便乖乖窝在沙发上,等大人回来。

    出门的周桂和苏若楠,许是惦记着家里还有个小的,没让卫子英多等,俩人就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一回来,周桂就马不停歇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左河湾了。

    来的时候,周桂背了满满一背篓的东西来,回去的时候,那背篓还是满满一背,苏若楠早上一起来,就带着周桂去了一趟市里的百货商店,买了不少东西。

    几尺布、香皂,油,还有七八斤挂面,凡是家里有缺的东西,苏若楠都一次给补足了,背篓里,还给卫志勇兄弟买了文具盒。

    城里上午下乡的车,是十点钟开,不等人的,这会儿已快九点了,周桂担心错了车,一收拾好,抱上卫子英准备去车站坐车了。苏若楠没让祖孙俩就这么走,找厂里有自行车的同事,借了两辆,喊上卫永华,两口子一起把老人和孩子送去了车站。

    卫子英没有舍不得爸爸妈妈,走的时候,笑眯眯抱了抱,然后便挥挥手,跟着周桂坐上了回甘华镇的车。

    上午回乡下的人好像不多,汽车里空荡荡的,统共才坐了七八个人,除去了司机和卖票的,就只有两祖孙,和另一波人。

    那波人一共四个,三男一女,他们坐汽车最后面,正在小声交谈着。

    三个男人看着倒没啥,穿衣打扮和大家都差不多,倒是那女的,与别人看着有点不同。

    女人看上三十出头,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西裤,她的头发竟还烫过。

    因为她烫了头发,窝在周桂怀里的卫子英觉得很稀奇,乌黑眼睛忍不住多望了几眼,这一望,那女人好像就注意到了卫子英,她扬眉一笑,扶着轻椅子,走到周桂对面的坐位上,和周桂搭起了话。

    “嫂子,你家小姑娘真好看,您这是进城走亲戚啊。”女人瞅了瞅周桂旁放的背篓,笑盈盈道。

    女人的口音听着虽然也带着点西南方言的味道,却是有点别扭,似乎不常用这种方言说话,说起来好像舌头转不过来似的,有些怪。

    有人唠嗑,周桂来了劲,问:“进城看看儿子和儿媳妇,大妹子,你们这是从哪过来的?”

    女人笑了笑,道:“从盘州下来的,嫂子,这车是去甘华镇的,你是甘华镇的人吗?”

    周桂顺口说:“是啊,我是甘华镇乡下的,大妹子也去咱甘华镇啊。”

    女人:“我们不是去甘华镇,是去枫桥镇的。但没坐到枫桥镇的车,所以,只能先到甘华镇,然后再翻山去枫桥镇了。”

    周桂哦了一声,道:“翻山啊,那路可有点难走了,还远,没个大半天,走不过去。”

    女人嘴里的枫桥镇,就是卫永华他们进城前,曾经去干过活的那个镇子。

    枫桥镇和甘华镇虽然相邻,但隔的却有些远,几十里路,就算是走小路,翻山也得走上大半天。

    女人不在意地道:“那没事,时间还早着呢,天黑前,肯定是能到枫桥镇。”

    周桂:“那倒也不必,甘华镇上经常有拖拉车去枫桥镇,你们到时候问问,应该能搭到车去枫桥镇。”

    女人听了周桂的话,似乎很高兴:“真的,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少走一段路了。”

    她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又问:“嫂子,我有好些年没有去枫桥镇了,我记得,要去枫桥镇,好像得过一座什么山来着,那座山上,以前是棒老二的地盘。哎,记忆不好,都忘记了那是什么山了。”

    周桂一听棒老二,顿时知道这女人说的是哪座山了:“大妹子,你怕是记忆错,那住过棒老二的山,和枫桥镇可不在一个方向。一个在东,一在南,你要往那座山走,走过两天两夜,都到不了枫桥镇。”

    “是吗?记错了啊,那这座棒老二的山,是叫啥山,我以前听我姨婆说,那山上的土匪可悍了,杀了人,直接就把人尸体,从山丢下去。”女人诧异,似乎就没想过自己会记错一样。

    周桂:“那山叫浑山。你姨婆说的没错,棒老二没人性,为祸乡邻,啥缺德事都干得出来,大妹子这是去看你姨婆啊,你姨婆是枫桥镇的?”

    女人:“对啊,我娘头上,就剩下这个老姨了,她嫁得远,老年也太了,不方便去看她老人家,正好这次我来西口市,替我娘去瞧瞧她老人家。我也就小时候去过,那时候我娘带我走的山路,路上我娘一直在提浑山,这不,就记岔了。”

    周桂:“咱这地儿,山多,时间太久,记岔倒是没啥,闺女还是别走山路了,现在道路比以前方便很多,那条从甘华镇去枫桥的山路,早就没人走了,大家都是走大马路,你回头也走马路吧。”

    “好,听嫂子的。老嫂子,你给我说说浑山吧,好久没听那棒老二的故事了,这故地重游,倒是对棒老二住过的那山,感兴趣的成。”女人说了一句下枫桥镇的原因,就又把话题,给扯回到了浑山上。

    周桂听女人想听棒老二的故事,乐呵一笑,道:“成,那我给你说说。”

    棒老二呆过的那座浑山,在西口市都很名,毕竟整个西口市,也就浑山出过土匪棒子,像这种外地来的,好奇棒老二的人,周桂以前还遇上过几个呢。

    周桂话匣子打开了,和那说书的一样,绘声绘色地说起来以前浑山上的事。

    周桂虽然是跟着哥哥姐姐逃难来的甘华镇,但也是在甘华镇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对曾横行乡里的棒老二,熟悉得很,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卫子英也对棒老二也好奇的很,支棱着小耳朵,饶有兴趣地听她奶讲古。

    听了一路,在快要到甘华镇的时候,小丫头有些口渴了,揪了揪她奶的衣服,问她奶要水喝。

    讲古虽然爽,但还赶不上孙女口渴重要,周桂停下了说话声,翻了翻背篓,把绿色水壶取出来,喂卫子英喝水。

    这女人见周桂停了下来,笑了笑,扶着椅子走去了后排处。

    卫子英这会儿正脸对着后排处喝水来着,眼睛很自然的,就落到了三男一女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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