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标嗯了一声,对旁边的苏凌云道:“凌云姐,英子今晚就让她在你这儿,明天一早我来接她。”

    苏凌云点头,送他们出门时交待了一句:“你们查仔细点,那个叫刘兵的就算不是我们怀疑的那种人,怕也是没安好心。英子眼睛很利,她说刘兵要捉她,那这个刘兵就肯定对她起过歹心。”

    关于英子眼睛利这一点,苏卫两家人都知道。

    连坐趟火车、买个麻花,都能发现一些常人看不出的东西。

    任经略:“我们会仔细调查。”

    送走人,苏凌云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便进房间,睡到了卫子英身边。

    她睡得并不是深,一夜都是半梦半醒,直到天亮后,屋子外响起自行车的铃铛声,她紧提的心才微微松了下去。

    松下去了,她也睡不着了,干脆穿上衣服,进厨房给卫子英煮早饭。

    卫子英是被屋子里煎鸡蛋的香味给熏醒的。

    她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呆着脸,看了会儿头顶上纯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打着小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了。

    熟稔地穿好衣服,自己进卫生间刷牙洗脸,然后拿着梳子,摇摇摆摆走到客厅。

    “大姨,给我扎揪揪。”

    卫子英还不是很会扎头发,但她又不愿意把头发剪成她妈说的妹妹头。所以,每天早上,她的头发要不是她妈梳,就是潘玉华帮她梳,再次点的,她两个哥哥也会给她扎揪揪。

    她就喜欢这种耳朵上一边一个小揪揪,一跑起来,小揪揪就甩得飞起来的感觉。

    “先吃饭,吃完了,我给你梳。我前儿去百货商店买东西,看里面的发圈很漂亮,给你买了几个,正好今天用上。”苏凌云端着两碗鸡蛋面,从厨房里走出来。

    卫子英嗯嗯点头,耸了耸小鼻子,把梳子放到一边,坐下就开始吃面。

    面才刚起锅,很烫,但小家伙却一点都不怕烫,一边吹一边吸溜,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吃完饭,苏凌云给卫子英扎好头发,杨志标就准时抵达了西汽,然后载上卫子英,往一中奔去。

    卫子英坐在自行车后面,甩着两小短腿,问:“杨叔叔,那坏蛋是怎么回事啊,他为啥想抓我啊,查出来了吗?”

    她昨晚睡觉还惦记着这事呢,杨叔叔和任叔叔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晚上过去,肯定有结果了。

    杨志标:“查出一点情况,但还不确定。”

    卫子英水灵灵的眼睛咻地一亮,好奇问:“啥情况?”

    杨志标:“那个人是机械厂的职工,叫刘兵,前天和昨天,他一共在和平街出现了六次,你裴叔说,他前天早上就看到刘兵在严家包子店里吃早餐了,中午的时候,他又去了,晚上的时候他也去了。昨天他也一样,一到吃饭的时间,就会出现在严家包子店里。”

    裴平安一直呆在和平街,极少会跟卫子英出门,他守在这儿,那也是有原因的。

    他就一只眼,一只时刻盯着和平街的眼。

    凡是行为有异,或是有外地的陌生人进入和平街,裴平安都会第一时间将人特征记下来,以防万一……

    刘兵连着两天出现在和平街,裴平安哪可能会不知道,但因着他和和平街外街边修自行车的师傅认识,所以,裴平安才没有才没怀疑他。

    昨晚,杨志安和任经略把人送到和平街,裴平安一眼就认出来对方,并道,刘兵和修车老板是老表关系,也就是表兄弟……

    卫子英:“然后呢。”

    杨志标:“我今天早上趁严家惠上学那会儿,让她认了认人,严家惠说,前天她撞到的那个人,就是刘兵。”

    严家惠虽然没办法形容跟踪人的外貌,但是,见到了人后,她却还是认识的。

    严家惠的指认,让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

    若按严家惠的说法,很显然,刘兵一开始目标应该是严家惠,偏这人过了一天后,就换了目标,而且还这么巧的换成了英子。

    英子身份特殊,身边稍有风吹草动,那事件就会升级,升级成另一种可能……

    所以,这会儿杨志标和裴平安都没弄清楚,刘兵到底是为啥接近英子。

    卫子英惊了,轻啊了一声,道:“……是他啊?”

    “这个姓刘的要干啥啊,先跟踪家惠姐,然后又想来捉我?”

    杨志标:“不知道,不过有你裴叔叔在,应该要不了多久,咱们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杨志标说要不了多久,果然是没多久,还不到放学,一辆警察就闪着警鸣声,冲进了和平街严家包子店,把刘兵给带走了。

    至于为啥人是从严家带走的,那是因为裴平安在弄清楚情况后,为了不让人把注意力放到老卫家和他们住的院子里,直接把人拎去了严家,告诉严父,说他和杨志标,把那天晚上跟踪严家惠的坏蛋捉住了,让严父赶紧报警,让警察过来抓人。

    严父一听跟踪闺女的人被抓到,又看到这是个成年男子,同为男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严父气得不成,拿起灶上擀面的木棍,撸起袖子就把刘兵给打了一顿,然后再让严母去警察局报警。

    严母思想老旧,从丈夫那里知道情况后,第一时间竟不是报警,而是拜托裴平安别把事嚷出去。

    说,要是别人知道了,严家惠就没办法做人。

    严父和裴平安听到严母的话,都有些不可思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严父瞪着严母:“这狗日的想欺负咱闺女,现在裴兄弟帮忙把人给捉到了,咱不送他去坐班房,难不成,你还想把人放了?”

    严母听到男人的怒喝声,眼睛一紧:“孩子他爸小声点,小声点,你嚷啥啊,你是想让整条街都知道,咱闺女差点被人欺负的事吗,闺女还那么小,这要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做人啊?”

    严父看着真想不追究的媳妇,面擀子一扬,比划着差点就往自家女人背上打下去了:“滚一边去,咱闺女凭啥不能做人,裴兄弟,你帮我看着点人,我去报警。”

    严父怒瞪了眼严母,气哼道:“回头我再来说你。”

    说着,便大步出了包子店。

    而严母则在严父出去后,顿时红眼了。

    “这个死蛮牛,这种事,他咋就敢报警呢,这要报了警,家惠以后可怎么办啊。”

    裴平安看着哭起来的严母,觉得很不可思议。

    好好的闺女,咋就不能做人了?

    家惠又没真被人欺负了去,怎么在她眼里,就这么严重了。

    严父很快就把警察叫来了,警察一来,稍询问了一下,就将人给带去了警察局,而裴平安则一起坐上了警车,跟着警察回了警察局。

    至于严家两口子,则在警察走后没多久,关起门,打起来了。

    到了警察局,警察还没开始审讯,裴平安就拦住办案警察,道:“警察同志,这个刘兵可能和你们最近调查的那宗杀人抛尸案有关系。”

    正准备进审讯室的办案警察,脚步一顿,目光审视地落到裴平安身上。

    裴平安眼神不躲不闪,从衣服袋子里拿出一个退伍证,递给警察看。

    “警察同志,我叫裴平安,是西汽的民兵,以前在部队当过兵,是侦查兵。”

    “刘兵其实不是在和平街被抓到的,而是在西汽被抓住的,被抓到时,他的目标是西汽厂长的小侄女。“

    “很不巧,前天晚上刘兵曾在和平街出现过,还跟踪过严家的女儿,当时他没跟踪成功,因为我同事刚好从外面回来,把他惊跑了。我的这位同事也是西汽车职工,昨天傍晚刘兵接近厂长侄女时,被他认了出来,但我同事有些不确定,所以早上的时候,就把人送到了和平街,让严家闺女认了一下,严家闺女说,刘兵就是跟踪她的人。”

    裴平安七分真,三分假,简单说了一下捉人的经过,顿了顿,又道:“刘兵的目标都是女孩子,这和北山死者情况有些相同,哦对了,这两天,我们厂长的侄女和严家女儿,正好都是穿红色的衣服。”

    裴平安敢这么说,是因为上午的时候,他已经去过刘兵的住处了。

    在刘兵住处,他发现了一个木箱子,箱子里装了三件红色的衣服,一件夏天穿的红色的确良短袖,一件是冬天才会穿的红袄子,而另一件,则是一条红色裙子。

    看到那条红裙子,裴平安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于是,果断选择把人交给警察。

    裴平安一声红色衣服,顿时警察重视起来。

    准备去审讯刘兵的警察,也不去审问人了,他让裴平安先等一会儿,自己则快速跑去办公室,把刚才裴平安的话,告诉了他们的大队长。

    那大队长一听,眉头一竖,立即安排人去搜查刘兵的住处。

    结果这一搜查,就在刘兵住处找到了三件红衣服,而其中有一件,正是机械厂被害女孩失踪那天穿过的红色的确良短袖,而另一条红裙子,则和警察根据北山居民提供的线索,所画出来的红裙子几乎一模一样。

    到了这会儿,警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警察拿到证据,回到警察局就立即开始审讯刘兵。

    刘兵心理素质特别强,警察问话,他一概不回话,还是警察把受害者所穿的衣服,丢到刘兵面前,他才承认,他就是那个凶人抛尸的凶手的。

    凶人抛尸案凶手找到了,但案件却不是找到凶手就能结的,审讯过后,警察大队长又连夜赶去了一趟刘兵老家河头县。

    不想到了河头县,和那边的警察一交接,却发现河头县今年正月,也发生了一起杀人抛尸案,被害者是个二十几岁的新媳妇,腊月二十四才嫁的人,被害之前,她也穿了件红色的袄子。

    这个被害者的尸体,是在河头县的绕城河里被打捞上来的。捞起来时,尸体已经发胀,耳朵同样被利器割过……

    相同的作案手段,都不用具体调查,警察们就知道是同一个人所为。

    西口市的警察从河头县回来后,又对刘兵进行了一番审讯,这一审讯,所有谜团就都解开了。

    这刘兵就是一个对红色有着特殊癖好的变态,在他魔爪伸向第一个受害者时,他有贼心,没贼胆,一直都只敢心里想想。但今年正月,在他回家过春节时,激情杀了第一个受害者之后,他体内的恶魔就被释放了出来。

    杀了人,刘兵跟个无事的人一样,回到机械厂继续上班。

    第一次杀人,从杀人的兴奋缓过来后,刘兵也是后怕的。但随着时间过去,他越来越怀念杀穿红衣服女人时那种快感。

    这种感觉一升起,就压抑不住了。

    机械厂那个被害的女孩,就这么落进了他的眼里,最后还被他害死了。并且在杀害这个女孩后,他还变态地觉得,虽然都是穿红衣,但成年女性没有未成年女孩好,未成年女孩那种绝望的叫声,更让他兴奋。

    两次作案成功,刘兵胆子越来越大。

    这才多久啊,他去和平街找他老表时,又看上了早晨穿着红衣服,去读书的严家惠。

    看到严家惠刹那,他心里恶念就又升了起来。

    他太喜欢那种虐杀红衣女孩的感觉了,有了新猎物当天,他就迫不及待,想把新猎物弄到手。

    不想这次却踢到了铁板。才刚出手,就被杨志标和卫子英几个给撞破了。

    变态的心理想法,普通人是真有些不懂。

    这要换个人,被人撞破,肯定就会暂时歇手。谁知刘兵却胆大的,头一天才被撞破,第二天就又守在了严家包子店里。

    不过第二天他去得太晚,没有遇上严家惠。

    虽然没有看到严家惠,但他却看到了卫子英……

    不过因着严家惠这个更让他喜欢的姑娘在前,卫子英这个小不点,他也就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而已。直到傍晚在修车店外面,看到严家惠没穿红衣服,他才临时换了目标。

    他兴奋的情绪已经酝酿了一天,急需要个发泄的玩偶,而让他中意的另一个猎物严家惠,他决定,下次再来。

    那猎物很好看,很完美,这么好的女孩,要是穿上了红衣,他肯定会更尽兴。

    警察们审讯完刘兵后,集体暴怒了。有个三十多岁的警察甚至还动了武,当天晚上,就把刘兵给打了个半死。

    无他,只因这个警察也有个特别喜欢红色的女儿。

    案子真相大白,到了这会儿警察们也知道,为什么机械厂的第一个受害者,会无声无息消失在自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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