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青色长袍精贵的衣衫,左肩不起眼的地方沾着雪白米粒,春承指尖颤抖,面上骤然没了血色,双目阖上,再睁开时她云淡风轻地从右边裤兜里继续掏出一块新帕子。

    沾在肩膀的饭粒被抹去,她面带笑意:“无妨,杨同学无心之失,不必过于自责。”

    真正教养好的人从不随意予人难堪,杨政哪能不晓得出身高贵的春同学最爱干净?他忍着泪站起身:“我失礼了。春同学,我能改天再找你吗?”

    春承不想伤了他的自尊,态度和缓:“当然可以。”

    杨政抱着饭盒火速离开。

    一顿饭吃得啼笑皆非,春承此时也没了食欲,洗干净饭盒放进私人专用橱柜,忙不迭地离开食堂。

    男生宿舍楼,301寝室。

    再度回到浴室的某人,惬意地躺在白瓷浴缸,被温水冲荡的身子,舒服地伸展开四肢,中饭闹得那场小风波被她彻底抛在脑后。

    担心泡久了昏睡过去,春承迈着长腿跨出来,裹了浴袍,一只手灵活归灵活,总是存在不便。衣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柜门打开,从里面取了黑色长裤,暗红色云纹衬衣。

    穿好衣服的春同学百无聊赖地躺在大床,摸出怀表瞥了一眼,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四十分钟。

    “时间还早,要不然还是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吧?”

    翻身而起,春承拨通了一串号码。

    西院。春花杏花手忙脚乱地为猫洗澡。

    日光温暖,天气越来越热,毛茸茸的小动物已经开始脱毛,费了好大劲伺候一只猫,猫洗干净了,她们沾了一身的水,和一手的毛。

    橘猫记仇地躲在花架子晒太阳,居高临下,谁也不爱搭理。阿喻三步两步跑过来:“少爷来电话了,你们谁去接?”

    “什么?!”春花健步窜出去:“我来!”

    电话一头,春承清声问道:“秀秀呢?秀秀在做什么?”

    春花赶紧传话:“少爷问少奶奶在做什么?”

    杏花拔腿往东院跑:“劳少爷等等,我这就去看看!”

    东院,书房的窗子敞开,至秀执笔终于下定决心写回信。

    春承那封信她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犹记得那时候她们彼此心意未表明,她求问春承:进一步怕跌入悬崖粉身碎骨,退一步心生不舍辗转反侧,爱一个人,是该静默,还是勇往无前不惧得失?

    春承的回信很诚恳:【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华丽的冒险,和我们打过的每一场仗都不同,它是炽热的、光明的、璀璨的、激.烈的,所有的笑与泪都是从心始。

    我不敢妄自引导,平心而论,若我是你,我会静默的去尝试。若ta喜欢我,我会勇敢无畏地展开追求。

    人活一世,百年光阴何其短暂?尽心竭力,无愧于心,唯此八字,但求无悔!——来自8883第二封回信】

    收到信已经有些时候了,迟迟未动笔,一是近日沉浸在和春承恋爱的美好,无暇他顾,二她也想看看,春承到底想怎样展开热烈追求。

    她比谁都清楚春承爱玩,只要不负她,她想怎样她都玩得起。

    心里装着那人,至秀眸含秋水,敛袖在信上回道:【……多谢8883笔友坦诚相告,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恋爱了。

    有ta在,我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快活,我不会放开ta的手,我想嫁给ta,和ta相携一生。

    见到ta时,情爱是从心尖窜出来的痒,见不到ta时,思念犹如柳絮在半空飘摇。ta未回应我时,我像深夜行路人,ta回应我后,我贪求更多。这样,是不是不好?会给她带来压力吗?

    8883笔友定也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吧,我很好奇,也冒昧地问一句:你尝过恋爱的滋味吗?是酸是甜?你爱ta吗?盼回音。

    ——来自7773第三封来信,远舟】

    杏花一刻不停地来到东院,问过书墨,得知少奶奶在给人写信,她想也没想就往回跑,望着她匆忙的背影,书墨疑惑地愣在原地:她,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西院,得到回复的春花脆声道:“少爷?少爷?”

    春承等得昏昏欲睡:“嗯?”

    “少爷,少奶奶在书房给人写信呢!”

    “写信?”春承身子一震,打起精神来:“她给谁写信?秀秀最近交了要好的朋友吗?”

    “哎?不知道呀……”

    挂断电话,指针转得快,距离上课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春承揣着心事背著书包出门,一下午课上有温老师盯着,她不好再开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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