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他在酒店的三楼等来了他的陈老师。

    几个人在窗户旁边撕扯,然后好像是谁伸出手,把陈树白推了下去。

    简霖愣愣站在窗边,全身发冷,手颤抖地扶上窗框,唇几乎是无法自抑的颤抖。

    “不”他抖抖索索往楼下跑。

    没有人再拦着他,一条人命,谁都担不起。

    简霖找到了陈树白相熟的医生,在一家隐蔽的诊所里,他跪在地上央求医生。

    整整一年,他给自己做了整形手术,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像另一个人,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他变成了陈树白。

    钟警官缓缓举起手铐,向前一步:“我该叫你陈树白,还是简霖。”

    陈树白,也可以说是简霖,温和笑了笑:“看作谁都可以。”

    他是陈树白,还是简霖又有什么关系?

    夜戏的光打的并不亮,郁寒站在不远处看着场地里拍戏的人。

    或者说,看着温糯白。

    大雪纷纷扬扬往下洒。

    郁寒不知道别人拍戏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像温糯白这样,从嘴角的弧度,到大雪里苍白的肤色,再到干净的指尖,都恰好戳中那个点。

    这应该是部好电影。

    郁寒不得不放下一点自己的成见。

    温糯白好像完完全全变成戏里的那个人,叫什么,陈树白?

    郁寒提着保温瓶,走近一点,长长的黑色毛呢大衣上台阶的时候在雪地滑过一道痕迹,他紧紧看着温糯白,看他抬起雪白的脖颈,对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勾了勾唇角,复杂到纯净的易碎感。

    大雪应该落在了他的睫毛上,会把他的睫毛染白。

    他寄人间雪满头。

    手指捻了捻,郁寒想,如果说温糯白跳舞是日积月累的苦工,那这就是几乎让人惊艳的天赋。

    “咔”

    王平推着摄像机,把最后的眼神特写保留下来,长舒一口气:“过!”

    温糯白猛地惊醒,然后弯下腰,半跪坐在雪地里,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他沉浸在情绪里太深了,刚才那场戏要笑,陈树白要笑,但简霖想哭,只是不能哭,护着他让他哭的人早在六年前就离开了。

    这是一封阴阳两隔的情书。

    温糯白无声咬着唇,急促呼吸试图止住眼泪。

    后劲太大了,演戏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痛苦,又很爽,让人上瘾。

    王平拦住想要上前的宋致逸:“让他静静。”

    这时候,最好谁都不要打扰。

    监制在旁边看着,简直要高兴疯了,他使劲拍王平的肩膀:“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这么个宝贝啊!”

    他和王平搭档多年,不同于外人只看到了王平拍商业片的娴熟,他知道自己这个搭档最会拍人物压抑状态下的情绪爆发戏,那个度,拿捏得特别准,画面出来,意境和美感兼具。

    这不拿点奖都说不过去了,最起码拿个美术奖没问题吧。

    对王平来说,能在高规格的含金量赛事上,拿到个奖就是对他的认可,甭管什么奖。

    郁寒站在比较边缘的地方,王平激动过后,往那边扫,看到了人。

    王平惊了下,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

    郁寒摆摆手,指了指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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