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清缴完毕。

    四龙卫几乎同一刻收回铁鞭,装备铁护指的皮手套利落抹去长鞭利刃上的血肉,重将其整洁地盘于腰际。

    周惠妃的承泽宫变成了什么模样呢?

    原本空荡荡、缺少人气的宫殿,在被反贼们的鲜血彻底清洗冲刷过后,增添了许多温暖的气息与缤纷的色彩。

    宫殿的屋顶遍布从反贼的脖颈断口处迸射而上的红色染料。

    殿内的地砖也换成了鲜艳漂亮的深浅浓淡不一的热烈色彩。

    那些侥幸没有叫出声冲撞圣驾的忠诚正直的宫人们,与一地骨碌碌的头颅、反贼的无头尸体同处一室。

    此时他们纷纷眩晕反胃,抽搐不断。

    有的吓得当场失禁,身上散发出浓重的尿骚味、屎臭味。

    有的站立不稳,两腿大撇瘫倒在一地腌臜之中,吐个不停。

    颜色各异的呕吐物泛着白沫,混合失禁泄出的黄色排泄物。

    带着余温,冒出丝丝热气。

    臭味、腥味、酸腐味,热闹地弥漫于每个活人的鼻间。

    95.

    周惠妃乌黑的鹿眼圆瞪,从始至终惊恐地捂着樱桃小嘴,如今眼睛一闭干脆地后仰倒在木椅上。

    不出意料地吓厥过去了。

    九皇子有点羡慕。

    他屁股后面没有椅子。

    他不敢晕倒。

    他怕脏。

    曹岐山淡淡地睨了一眼半死过去的周惠妃,遗憾地宣布:

    “惠妃娘娘福薄,身子竟这般地弱,今晚是没法承泽龙恩了。”

    说罢,他传令道:“去,给皇上另挑一位。”

    罗堂躬身抱拳,领命下去办事。

    96.

    回到监理司,余下的三个龙卫各自散去执行日常事务。

    曹岐山停住脚步,回头问埋着脑袋兀自心疼衣服的九皇子:

    “殿下知道错了吗?”

    九皇子恨恨地想这臭烘烘的衣服洗了也没法要了,更何况郝痛受了伤,不能帮他洗衣服。

    他神游天外,却不敢不回曹岐山的话,气呼呼道:

    “是他们仗势欺人在先。”

    曹岐山说:“殿下的意思是他们错了。”

    九皇子闷头搓搓衣角:“他们没错,难道是我错了?”

    “当然是殿下错了。”曹岐山笑了。

    九皇子仰起脑袋瞪他,拧了眉毛:“凭什么呀。”

    曹岐山的笑意未至眼底:

    “殿下一错在不察祸事,二错在无权无势,三错在身处弱势却作强而不知保命。”

    九皇子是自认理亏的。

    如果不是他明知那是别人的猫还起了贪心,非要玩一晚上再送走,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更不会害得郝痛被废了手。

    至于后面那两个……

    他心虚地岔开话:

    “曹岐山,你杀了惠妃宫里那么多人,父皇不会问罪于你吗?”

    曹岐山知道小崽子听进耳朵里了,便顺着他轻飘飘地说:“几个反贼罢了,死不足惜。”

    他们哪里反了?

    这话在九皇子的肚子里打转。

    曹岐山斜了满脸欲说还休的九皇子一眼:

    “犯了罪的便不再是人,而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没有犯罪,更罪不至死。

    九皇子想到在承泽宫亲眼目睹的曹岐山和龙卫的手段,心里发虚,话到嘴边不敢反驳。

    97.

    承泽宫。

    “……猫呢?”

    斜倚卧榻的周惠妃幽幽转醒问道。

    侍立一旁的宫女以为她伤心过度追思爱龙,说宫人收了白猫的尸体,正打算问娘娘要把猫葬在哪里呢。

    她再欲柔声安慰一番,却听得周惠妃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命令:

    “把那死猫的皮毛扒了,给本宫做些饰物。”

    宫女不敢直视她那双平日里小鹿一般黑黝黝的眼睛,颤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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