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食言,我回来了。”

    李弱水拥着他,他身后背着的长剑上坠着她的木偶小人,此时正抱拳笑着看向她。

    而她手里拿着的那把玄铁剑,剑柄上同样挂着木偶小人。

    那木偶梳着齐肩短发,头顶一个小揪揪,虽然面容刻得歪歪扭扭的,但笑容温和,依稀能看出是路之遥。

    这是她当初刻给他的礼物,没想到被他系到了玄铁剑上。

    李弱水抱着他抱了许久,而那只猫早就寻着机会离开了这里,直到雨小了不少,路之遥才伸手回抱住她。

    戏文里说,要想让人不离开你,须得欲拒还迎,将在意藏在心中。

    他练过许多遍,但还是抵不过这一个拥抱。

    渴望许久的接触近在咫尺,他又何必因为心里那点奇怪的劲头抑制自己。

    “回来就走不了了。”

    路之遥意有所指地说出这句话,伸手抚上她的发尾。

    “再也走不了了。”

    “不会走的,要走也会带着你一起回去。”李弱水拍拍他的背,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书内外往来的通道都通了,尽管每月只能往返一次,但系统并没有给出具体限制,那么她带上路之遥去书外住几日也是可以的。

    不过她倒是没想过带着他留在现代,毕竟以他的性子来说,还是这里更适合他。

    *

    “你在这里租了一座房子?”

    李弱水跟在他身后,两人左拐右拐才走到一座院落门前。

    “最近这段时间都在皇城拿信,便租了一间。”

    他弯着眉眼,随后推开院门,带着李弱水进去。

    这个院子的布局和苏州院落没多大区别,也都种着花,经过一场雨的洗礼后,院里生机勃勃。

    他没管这些花,径直带着李弱水往房里去:“你的衣物这里都有。”

    甫一进房,李弱水便被这满屋贴着的画像吓了一跳。

    这着实是含“水”量过高了。

    房里每一张画像都是她,坐着的、睡着的、跑着的,甚至还有撸袖子表情狰狞的一张。

    就像是许许多多个她一起看向这里,略微有些惊悚。

    路之遥满意地看着周围,喟叹一声,随后看向吃惊的李弱水。

    “不换衣服么?”

    “换……”

    李弱水拿着衣裙,和画像上的自己对上眼,随后有些不自在地走到路之遥身边。

    “好奇怪啊,感觉好多个自己盯着我换衣服。”

    路之遥很快便换好衣衫坐在桌边,视线一刻没有离开她。

    她已经回到了这里,总觉得这陪了他许久的画像都索然无味了。

    而且——

    “这是你本来的模样么?”李弱水换着衣裙,点着头应他的话:“是啊,其实和之前长得差不多。”

    这是她本来的样子,之前那是书中的李弱水,但她们的相貌其实没有差别。

    只是原本的她爱笑,笑肌会稍稍有些明显,也自然,会衬得书中的李弱水笑起来有些僵。

    “这样啊。”

    路之遥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李弱水自己不觉得,但在路之遥眼中,她细微处的变化很多。

    比如皮肤更白一些、身上肌肉少了许多、笑得更开朗。

    李弱水换好衣裙,无意中看到路之遥手腕上的银铃,有些好奇地走过去。

    “这串铃,你改过了?”

    这脚铃是她融了银子打的,但此刻它不仅仅是挂着铃铛,其间还串了几粒白玉佛珠。

    路之遥笑望着她,没有回答,莹润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李弱水心领神会,不需他多言,自己转身坐到木桌上,随后将脚踩在他膝头。

    那串夹杂着白玉佛珠的银铃脚链又缠回了她的脚腕上。

    “这铃取不下来,硬取只能将它从中断开,之后我便拿去改了样式,加进了佛珠。”

    说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一声。

    当初梦中的银铃便带有佛珠,但李弱水做的并没有,没想到这佛珠竟是自己后来加的。

    李弱水看他垂眸带笑的模样,一时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的反应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自己回来是要面对一番腥风血雨的,但没想到他这么平静就接受了。

    如果非要形容他此刻的状态,那就是有安全感。

    而正是这安全感,让他可以回到他以前的状态,那种去苏州之前安定的状态。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离开了。”他的语气极其笃定。

    脚铃上的佛珠圆润光洁,银铃小巧可爱,配着她的脚腕,看起来漂亮极了。

    他伏在李弱水膝头,看向她的目光毫不陌生,依旧盛满爱意。

    李弱水仔细看着他,随后俯身下去,路之遥随势慢慢闭上眼睛……

    “这是

    什么?”

    李弱水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眼皮,双眼处都有一道浅浅的白痕。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看之前他做梦那章(34章)脚铃上是有佛珠的,而且那串珠是路之遥做的。

    第112章 最终章(完)

    李弱水仔细打量他的双眼,上面的白痕很短,而且看起来像是一笔连成的。

    往往只有伤口才会愈合成这样的白痕。

    李弱水直起身,指腹轻轻摸着他的眼皮,随后转眼看向周围。

    对她来说,实际时间其实只过了一天不到,可对路之遥来说,是两年。

    这两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没有接到暌违已久的温柔,路之遥微微抿唇,睁开眼看她。

    “这只是一道伤痕而已,不继续么?”

    他没有过多解释伤口的由来,只是抿着唇,握着她的脚腕,等待一场甘霖。

    看着他的眼睛,李弱水怔了下,她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两年时光带来的隔阂。

    他的眼神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李弱水动动脚,叮当作响,显然并没有被他的回答敷衍过去。

    “那你想和我说说伤痕的由来吗?”

    在这方面她一向是尊重他的,谁都有不愿说出口的事,即便他们是夫妻也一样。

    可她问完这话后,竟然看到路之遥的视线移开了。

    虽然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那就是毫不掩饰的心虚。

    李弱水:……看来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从一开始认识,李弱水就知道路之遥这个人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什么危险都觉得有趣,自毁倾向极其严重。

    以前的他就像活在一场幻梦中,什么都无所谓,又以杀人来找寻实感,以让人痛苦来衬出快乐。

    这是他的生存方式,李弱水从没有试图改变,即便后来他看似温顺了,可骨子里还是那个路之遥。

    那个觉得死亡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路之遥。

    “是不是你自己刺的?”

    想到这里,李弱水笑容消失,凑近细看他的眼睛,确认只有两道浅淡的伤痕才直起身。

    眼睛是人身体的弱点,以他的武力,不可能让人近身,而且刺到眼睛了,不可能毫发无伤。

    路之遥抬头看她,随后弯起唇,眉眼温柔,似是没有听到这句话。

    “你要看小金鱼吗,我带了几只到这里……”

    “我看个屁!”

    意识到自己爆了粗口,李弱水噎了一下,但她的神情还是带着怒气。

    “你别跟我学这个……”

    她长吐了口气,只觉得心头有一把火在烧,踩在他膝头的脚下意识抖起来分散注意力,室内顿时铃音作响。

    “要不要和我说?”

    李弱水看着他,沉默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路之遥垂着眸子,伸手拉开衣襟,笑着回道。

    “看来还是瞒不过你……我违约了。”

    路之遥的身体上面以往就交错着刀痕,那是他小时候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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