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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间转瞬即逝。

    “啪嗒”大开的窗户被黄昏的风吹了个趔趄撞在窗棂子惊醒了一直伏案的人,穆清回神,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塌上的人何时已经出去了,伸了个懒腰起身,从架上抽了本书出门。

    正是金乌将沉的时候,因了晚风的缘故,天边那通红的云彩跟骑着天马似得一忽儿从这里掠过一忽儿从那里掠过,于是漫天就是层层叠叠的红白蓝,红白蓝里又互相交映出其它色儿,整个天空一时间色彩丰富美极了。

    就那么抬眼在檐下看了两眼,堵着的心绪也舒畅多了,于是举步往出走。

    出了偏院沿着小路绕过一大片竹林,石桌前面坐着的人让穆清紧了两步上前。

    “来了。”

    “嗯。”

    坐石桌前先开口的人是个胡须极茂盛的老人,着一身对襟夏衫,单一看看不出年龄,这老人眼睛精亮气色极好,约莫精神矍铄是说他的,头也没抬招呼了一声继续看天那头的景。

    穆清于是也不言语,坐下之后照例烧水洗茶过茶泡茶,然后两人一人一杯最后开始自己看自己带过来的书。

    穆清不说话,坐着看天的老人也不说话,只两人一个看天一个看书,间或喝一口茶,旁的动静儿就都没有了。

    “先生,这易拔修订的考究的一塌糊涂。”一老一小在竹林吃茶看书亦或看天好半天,小的那个终于开口了,却是直斥别人修书一塌糊涂。

    “哦?”老的那个回个单字,每每在小的这样的时候就觉出几分兴味来。

    “惟尚载天官、春官、秋官,今散见於者,地官、夏官适当阙帙。其馀四官,首尾颇为完具。易祓三十卷、毛应龙十六卷,早于,前者言明地夏二官实缺,又怎会在里看见。”

    “说不定是毛氏考究不慎呢?”

    “怎么可能,毛氏一生以治学严谨于世,他所著连先生都夸,反倒是那易拔后书尽是些华而不实沽名钓誉之作,倘若他这还有一二分可取之处,旁的那真是一眼都不需看了.”

    “看了?”

    “嗯。”

    “好,那就是易拔修书一塌糊涂。”老的那个慢悠悠喝口茶,然后这么说。

    “……哦。”穆清讷讷的应了,看老先生一眼,原本指着先生有什么高见,谁成想人家给了个这样的反应,近两三个月老先生总是听她说完话就给这样的回应,完全不若先前两人十句话里有七八句是老先生说的,她只有听得份儿。

    “怎么?”老先生见穆清讪讪的还有话说的样子,就又问了一句。

    “……没有了。”

    “有话就说。”

    “……”

    如此老先生就朗朗大笑,穆清莫名,总觉着老先生为人一生严谨正派,只每当和自己论书的时候就有些个不那么正派,总有种自己被耍着玩的感觉。于是就郁郁的,看一眼老先生,又看一眼自己手里的书,再抿一口茶,眼睛来来回回,看着就仿佛暂时从原本的她脱离出来了,不那么老成苦心操劳。

    “老爷,韩大人来了。”竹林外边转进来小厮传话,穆清神色一整,立时就安静下来,仿佛生气也少了些。

    “让他在外面等着。”原本看穆清一本正经说谁谁不好谁谁好好玩儿的老先生顷刻间也是收了笑意,弹了弹衣襟起身,穆清已经从竹林那头的小路拐出去了。本是要进竹林的人听见老先生的话脚步一停站定,抬眼见一匀称身条的女眷背影稍纵即逝,来人纳罕,看背影那是个年轻女眷,显然方才陪着先生的是这年轻女眷。

    老先生理好衣服信步走出竹林,花园里背身站着的赫然是当朝皇帝最信任的人,户部侍郎韩应麟。

    “太傅大人。”韩应麟听见脚步回身见从竹林里出来的老先生,赶忙行礼,见老先生一言不发没有回应颇为无奈,知道新皇上位两年这老先生气还没消。

    “韩大人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先生唤学生名就好。”韩应麟说话,得了老先生重重一句“竖子”之后也就没有强求只能越发恭敬。

    能让韩应麟这样的还被叫做太傅大人的,当朝就只有一个,况且教过皇帝的也只有这一位,那就是两朝大儒张载。

    张载其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他圈过的书,但凡读过几年圣学的无不奉为圭臬,恨不能从他圈过的字缝儿里品出他所学之一二。为人正派刚正不阿,尤其被天下人称道的是新皇上位请他出山为官时传其当面大骂圣上扔圣旨拂圣意甩袖离去,皆因皇帝逼宫上位屠杀□□言不正名不顺逆天而为,太傅不肯为虎作伥等等,被传颂更广的是太傅甩袖离去皇帝竟然没有发怒只因惧怕太傅满天下的学生之口舌,由此可见张载的影响,于是天下读书人就越发对其恭敬起来,甚至有好些个学生在家里张贴一张圣贤画像,一张张载画像。

    当然事实远不是传言那样,但确乎有皇帝请张载为太傅张载拒不受一事,只是他是客客气气的拒绝的,皇帝客客气气的没有照办依旧封其为太傅,赐皇城根儿底下太傅宅一座,张载再没有拒绝,客客气气的接受了皇帝赐封,没骂皇帝,只是不待见同样是他亲自教过的学生韩应麟几个,有时候心情好起来皇帝的问道会回个折子,大多时候心情不好起来宫里来的折子就堆积的土都要几寸厚,皇帝全由着他,皇帝五岁时候能进大本堂学习是因为张载的缘故。

    皇帝的性子,不能容忍别人的忤逆,但是对于张载却是出乎意料的有耐心,依着沈宗正的说法,估计少年时的皇帝把张载划到跟野狗差不多等级的份儿上了,对于跟野狗等级差不多的东西来说,皇帝的耐心总是特别好,他们几个都还没有野狗的等级高呢。

    若说满天下谁说的话能让皇帝听一两分的话,太傅张载便是一个,其余还有两人,哎,那两人,不提也罢。

    早上沈宗正同韩应麟央了让韩应麟想想办法,韩应麟思来想去觉得找张泽是最靠谱的一个了,旁的另两个人找来无非就是一顿鸡飞狗跳打着皇帝听话,想来就头疼的厉害,遂这会儿韩应麟来找张载。

    对于张载的态度,韩应麟已经习惯了,毕竟从高祖开始天下重文轻武,读书人的地位就极高,至于张载这种人,地位就更高了,虽然新皇上位这种风气有所扭转,但是遗风犹存,老师心气不顺骂个学生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好歹张载还是个识时务的,这样一个满身都是学问又没有老学究酸腐气的一个人骂两句也就受着了。

    韩应麟被骂了竖子,也自顾自的说话,他没说皇帝一年一回闹腾要大选怎么个劳民伤财,只说皇帝年年这样来一回是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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