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先开口:“事先声明,别问我怎么回事,也别问我这些年去哪儿了,我没办法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陆溪,总之做个检测最清楚。”

    她想过,只要不出意外,她的基因信息不会发生改变——要是真那么倒霉,对不上号,那她恐怕会有麻烦。

    谢以朝进门后,书房唯一的座位被抢走,他也不在意,径自走去窗边,任由陆溪肆意打量自己,她以前也是这样,喜欢盯着他看,用那种欣赏的目光,而这一次,欣赏了不到一秒,目光却变成嫌弃和冷漠。

    仿佛在看一个跟她无关的陌生人。

    谢以朝并不在意,他们的婚礼很仓促,婚后很少相处,缺乏沟通,通常是他忙他的,她玩她的,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彼此之间更加陌生。

    她消失了这么多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她看起来依旧年轻娇美。

    可似乎也有什么不一样了。

    谢以朝的好奇心没那么重,他猜到,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无法解释清楚,于是淡然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安排。”

    其实他不怀疑她的身份,但有人需要看到白纸黑字的报告。

    想起那个莽撞任性的儿子,男人扯出一抹无奈的笑,他想起什么,忽然沉眸向陆溪问道:“你刚才说小珩出事,什么意思?”

    陆溪:“……”

    不能说。

    她这几天发现,关于那个梦的内容,她没办法说出来,包括写出来,或是发短信都不可以,就很无奈。

    陆溪只好说:“前几天在酒吧,有人给他下药,我要是没去他不就出事了?”

    谢以朝神色从容:“不会,我有让人跟着他,不会让他喝下那杯酒。”

    只是她动作更快,抢在了他的人前面。

    陆溪微微有些惊讶,目光从他清隽的面庞扫过,没错了,这才是谢以朝,做事滴水不漏,喜欢掌控全局。

    在那个梦里,也的确没有谢珩染上瘾的情节。

    她点头,转移话题:“那尽快做检测吧,我好恢复身份。”想到自己还是个“死人”,她就浑身别扭,走出去都怕被人大喊见鬼了。

    谢以朝:“不用恢复。”

    陆溪:?

    谢以朝:“你的身份还在,当年我没去办死亡证明,也没注销户口,”他顿了顿,眼神清明而又冷静,“不过,身份证快过期了需要去换。”

    陆溪:???

    看见她脸上快要实体化的问号,谢以朝温和地解释道:“当年那次事故后没找到遗体,我有理由相信你还活着。”

    尽管他这么说,她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按照法律,自然人因意外事故失踪满两年,亲属就可以办理死亡认定,但如果他没去认定,那她的身份一直都在?

    对陆溪来说是好事,省了很多麻烦,可这跟梦里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突然的穿越,改变了什么,类似蝴蝶效应?

    陆溪是个理科盲,她想不通,但毕竟这整件事都透着玄乎,干脆就不想了。

    只不过,那她现在跟谢以朝还是合法夫妻?

    谢以朝走向墙角的保险柜,打开时并不避讳她,很快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夹交给她,“这些你可以自行保管,或者还是放这里。”

    陆溪迫不及待地打开瞧,她第一眼看到身份证,拿起小卡片摸了摸,的确还有一个月过期,她先收进自己口袋里。

    剩下的全是重要证件,从小到大的毕业证,学校获奖证书之类的,还有最重要的,她的资产文件。

    陆溪名下四套房子,一套她婚前自己买的,三套是婚后谢以朝赠予,全是黄金地段的高档住宅,这十几年放假疯涨,已经是原先的十多倍。

    还有她之前的存款,这些年谢以朝一直在帮她投资,收益颇丰,存款加上不动产,以及她从前收藏的高级珠宝,她现在也算是小富婆一枚,不乱花钱,一生也能衣食无忧。

    陆溪财迷的本质暴露,笑眯眯地看着那些文件,爱不释手。

    如果有什么比一觉醒来多了个好大儿更“惊喜”的,一定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资产翻了几十倍!

    这些东西当然要放好,陆溪拿给谢以朝,看着他放回去,谢以朝又告诉了她保险箱密码,和书房的密码,方便她随时取用。

    陆溪有些意外。

    他就这么放心?不符合他谨慎的人设啊……也有可能是里面没其他重要东西。

    正在疑惑,她忽然听见谢以朝问:“以后,不走了吧?”

    陆溪一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缓慢眨了眨眼睛,心里不太确定,但想到谢珩,她还是点点头。

    她有种感觉,这一次穿来,她不会再突然消失。

    谢以朝深深地看她一眼,语气低沉:“欢迎回家。”

    他做事效率一向高,吃过午饭,就有检测机构的人来到家里负责采样。

    陆溪问:“他们还能上门?”

    谢以朝淡淡道:“是我名下的公司。”

    ……懂了,陆溪想到,她搜索谢以朝照片的时候,又看到一则新闻,关于他从几年前开始涉足生物科技领域,家里的事涉及隐私,自然是叫自家公司来做最保密。

    谢珩赌气,刚才没下来吃午饭,管家要给他送上去,陆溪拦住了,不让送。

    管家无奈地看向谢以朝,“先生,这……”

    平常少爷闹脾气,先生也不准送饭,不纵容他,但他是他,陆小姐是陆小姐,她这么严厉就说不过去。

    谢以朝只是看一眼陆溪,便道:“听太太的。“

    管家睁大了眼睛。

    这,就太太了?什么时候领的证?

    陆溪也有些意外,虽说他们没离婚,叫太太没问题,可还没做鉴定,他似乎已经笃定她就是陆溪,包括刚才直接把文件给她看。

    这难道就是上位者的自信和决断力?

    陆溪不紧不慢地将食物送进嘴中,吃相优雅,“以后小珩在家,吃饭只叫一次,不吃就是不饿。”

    管家苦笑着答应。

    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听主人家的,看来以后谢珩有苦头吃了,这继母未免也太厉害了,还把先生收得服服帖帖。

    谢珩的房间在二楼,靠近餐厅。

    他早上起得晚,食堂里就剩下包子,他不爱吃,干脆饿着肚子回家,没想到一饿就到现在,肚子里咕咕叫,但他绝不去饭桌上跟那两人同流合污。

    刚才他说了不吃饭,现在下去就是自打脸,所以他开着门,准备等哪个佣人经过,就请她去厨房随便做点吃的来。

    结果就听见陆溪这句话。

    谢珩脸色冷下来,抓住房门,手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谁说他不饿?这女人这就按捺不住,暴露恶毒继母的本质了?

    第6章

    他黑着脸,准备出门觅食,他又不是没钱,何必在家看脸色?他下楼,故意从餐厅经过,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出门。

    “站住,”是谢以朝的声音,“午饭时间,你要去哪里?”

    谢珩不屑地哼了声:“不碍某人的眼,我自己出去吃。”

    陆溪将最后一口食物吃完,放下筷子,听出他的嘲讽,精致的脸上丝毫不动容,“等一下,做完亲子鉴定再出去。”

    “亲子鉴定?”谢珩愣住,眼神有些茫然,什么鬼?

    片刻后,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心中愤怒又仓皇,攥紧拳头,像一头即将爆发的小兽,死死盯着谢以朝:“你没事吧?别人挑拨几句,你居然怀疑我不是你亲生儿子?”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老爸耳根子这么软?

    少年身体紧绷着,十分倔强,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委屈,强硬的态度只是他的保护伞,在陆溪眼中,忽略身高,其实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陆溪轻轻叹了口气:“是测你和我。”

    谢珩眼瞳微微睁大,眨了眨眼,整个人仿佛卡顿的画面,等想明白,他怒气值泄了一半,感觉荒谬极了,“我跟你又没血缘关系,疯了吧!”

    陆溪:“你说了不算,科学说了算。”

    “……”谢珩身为一个学渣,都感觉科学两个字被侮辱了。

    “行,测就测,”他偏不信这个邪,咬牙道,“不止跟你测,我还要跟我爸测,他好像中邪了,我怀疑他不是本人。”

    谢以朝不置可否。

    前两天,学校的梁老师给他助理打电话,反应最近谢珩从上课睡觉变成上课看,看来他是看了些奇怪的东西,脑洞都变得离谱。

    陆溪站起来,步伐款款地朝谢珩走过去。

    他瞬间警惕,不好的回忆开始攻击他,“干什么,又想动手?虽然我不打女人但你也别太过分……”

    然而这次,陆溪只是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小朋友,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检测完我是你妈,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当然,如果不是我也答应你一个。”陆溪说。

    谢珩眼神怀疑:“真的?”

    陆溪挑眉:“怎么,你不敢?”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经不起挑衅,谢珩嗤一声,不客气地说:“没问题,我的要求就是让你离开我家,别想给我当妈。”

    陆溪笑了笑。

    小东西,还挺幼稚。

    很快,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帮他们三人采集了样本,过程非常专业,效率高,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提问和眼神。

    至于心里想了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自家老板,突然要做亲子鉴定,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豪门间复杂的隐秘八卦,在场的工作人员心里都炸开了锅,各种猜测都有,什么“霸总突然发现儿子不是亲生的”“恶毒继母挑拨父子关系”等等猜想。

    不过他们也就想一想,不敢讨论,更不敢往外传,做亲子测试会签很严格的协议,何况对方是谢以朝,惹了他,恐怕会被告到倾家荡产牢底坐穿。

    负责人表示:“我们会加急检测,今晚结果就能出来。”

    陆溪:“不急,明天上午送来。”让家里熊孩子今晚睡个好觉,他今晚看到报告,绝对一整晚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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