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臭着张脸,抱臂靠在沙发上,他纹丝不动,眼睛耷拉着说:“我在等你们回来,尤其是你。”

    这个你,指的是陆溪。

    她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谢珩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算了,懒得跟你说。”

    陆溪看他一眼,行吧,不说就不说,她朝他挥一挥手:“那晚安,早点睡。”

    “……”

    少年还是忍不了,一下子站起来,声音里藏不住的气愤和委屈:“你叫我早点回来试衣服,你们倒是在外面玩得开心,还看电影?真行啊!”

    他气呼呼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瞪着陆溪。

    陆溪:卧槽!她一不小心给忘了……

    谢以朝没理会发脾气的臭儿子,他看一眼陆溪,轻声问:“让他试什么衣服?”

    陆溪:“我设计的校服。”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谢珩,皱了皱眉,沉声说:“你平常打游戏也到凌晨,冲你妈妈发什么脾气?明天再试好了,快回房间。”

    谢珩噎了一下。

    他不服气,正要回怼,忽然目光一滞,看见谢以朝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不是……他爸什么时候戴起眼镜了?

    不对,不止是眼镜,还有他今天的打扮,虽然衣服还是那些衣服,但一看就是陆女士给他搭配的。

    还有他爸今晚的眼神,气场,莫名透着一股意气风发,好像走路都带风,还跟陆女士挨得特别近。

    不对劲。

    有鬼。

    他不就控诉了一下自己的委屈吗?他爸就忙不迭跳出来护着老婆,哼,老男人秀什么恩爱呢?

    最后还是陆溪把谢珩哄好了,她先松开谢以朝,走去拉着谢珩的手上楼,让他先睡觉,明天再试,再多给他加一千酬劳。

    谢珩这才勉强消了气。

    为了表示诚意,陆溪一路送他到房间门口,亲自跟逆子说晚安。

    ”对了,我爸那眼镜,是你让他戴的?”谢珩忽然问。

    陆溪:“对啊,好看吗?”

    谢珩不冷不热地“呵”了声,一本正经的评价:“不像好人。”

    不就是两口子约个会吗,还换造型,不就是吃饭看电影,不带他就不带他,他一点也不在乎。

    跟在后面上楼的谢以朝刚好听到这句:“……”

    他忽然觉得,适当的棍棒教育是有必要的,尤其是这种口无遮拦的逆子。

    谢珩才不怕,他知道有陆女士在,他爸是无论如何不会发脾气的。

    他便在陆溪转身之前叫住她:“还有,调查进度目前80%了,最晚明天……不,后天,肯定抓到人。”

    陆溪看他自信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她问:“是谁?”

    少年又露出得意的笑,一扫方才的阴霾,伸出一根手指,故作神秘地摇了摇:“不跟你剧透,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

    陆溪看他尾巴翘上天的小样,没忍住摸了摸他额角的一簇蓝色呆毛。

    这么大的个子,还是幼稚,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好还委屈巴巴,这会儿又横起来了。

    可爱是可爱,气人也是真气人。

    但他今晚主要气的是他爸,那她就管不着了。

    没想到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就是那个偷了东西孩子的家长。

    更不巧的是,那人是她的旧相识。

    汪浅如,她的大学同学。

    说起来,她跟汪浅如曾经也算是好朋友,有一段时间关系不错,她们虽然不是同系,但还算聊得来。

    汪浅如是服装设计系,陆溪那时候画了满意的设计稿,会拿给她看,汪浅如虽然也只是学生,给不了什么意见,但陆溪主要是想分享,她那时也没打算当设计师。

    后来毕业了,渐渐没了联系。

    陆溪没想到,十多年过去她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汪浅如先是把东西拿出来,对她道歉,说是自家孩子本来只想拿手里看看,不小心带回了家,很后悔,她知道了就立刻给陆溪送回来。

    还不等陆溪说话,汪浅如忽然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认识谢家以前的女主人,唉,她命不太好,很早就出意外死了。”

    见陆溪不接话,汪浅如眼神忽然闪烁,对她说:“不过她那个人……哎,算了,说去世的人闲话也不太好……”

    陆溪皱了下眉,盯着汪浅如看了会儿,直把她看得有些慌张,她这才微笑,吩咐佣人上茶,故作好奇地问:“她怎么了,说来听听?”

    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听到别人当面说自己坏话的!

    第46章

    汪浅如:“其实说起来,我跟她也算不上朋友,就是校友,她那个人怎么说呢……特别娇气,别人跟她说话,都得小心顺着她的心意,不然她动不动就生气。”

    陆溪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她想了想,自己是一直挺娇气,不喜欢受委屈。但汪浅如那时候在她面前,真有那么小心翼翼?她不觉得。

    好像那时候,是汪浅如主动找她玩比较多。

    陆溪那时圈子里特别热闹,虽然大部分是酒肉朋友,塑料花姐妹,但论资排辈,汪浅如也排不上号的。

    既然觉得她不好伺候,干嘛还总找她呢?

    陆溪没耐心听她说完,皱着眉打断,语气幽幽的:“哦,我也娇气,这怎么了?”

    汪浅如噎了一下,眼神有些无语。

    她在说之前的陆溪,这个陆溪莫名其妙说她也娇气,这让人怎么接话?

    这是不会聊天,还是故意的?

    汪浅如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佣人送上茶点,陆溪那杯是阿芙佳朵,她近期的最爱,她看了眼装点心的精致瓷盘,随口对佣人问:“我上礼拜买的那套花间蝶舞的瓷器呢?怎么没拿出来用?”

    佣人愣了一下,显然是忘了。

    而且太太很喜欢买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她上周好像买了好几套?得回去清点一下找出来。

    陆溪倒也没为难,只说明天再换上就行。

    “还有,这个巧克力慕斯我吃腻了,跟甜点师说一声以后不要这个。”陆溪发现,他们家甜点师手艺很好,就连外面的网红奶茶,他都能自己琢磨出配方,做出一样味道的,就是特别不经夸。

    夸一个好吃,他能高兴地接下来一周都给你做这个,弄得现在陆溪都不敢夸了。

    汪浅如在旁边听着,暗自打量陆溪。

    谢家才进门的新太太,好大的款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谢以朝的原配呢。

    不过汪浅如也能理解。

    真正的陆溪毕竟都死那么久了,她儿子都上高中了,谢以朝找个跟她长得一样的女人娶进门,就连名字都弄成一样的,不知道是深情呢,还是有钱男人那点恶趣味……反正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又是新婚,还是早死前妻的替身,现在肯定是放手心里宠着的。

    不说别人,就连汪浅如那天在kc集团的秀场见到陆溪,她都吓了一跳。

    实在是太像了。

    现在近看,似乎没有整容的痕迹。这也说不准,本来这世上那么多人,也许就有这么相似的,再微调一下,化个妆,不难以假乱真。

    她本身在时尚行业,见过太多化妆创造奇迹的例子。

    陆溪的吩咐,佣人是要放在心上的,她忙说:“那要不我让他重新做,再换新瓷器给您送过来?”

    陆溪浅浅啜了口咖啡,眉头轻蹙了下,说:“好瓷器是拿来招待贵宾的,这次就不用了。”

    “……”

    汪浅如嘴边的微笑僵了一下。

    这什么意思?

    她拿不准陆溪的用意,佣人却是懂了。

    回到厨房后,她跟其他人说,晚上不必准备那个汪姓客人的晚饭,也不必问太太,因为太太指定不会留她吃饭。

    尽管被那句话弄得不爽,汪浅如也只能装没听懂。

    不然怎么办?

    她儿子拿了人家东西,她本就是来摆平这事的,她能说什么?

    陆溪更是若无其事,拿起她还来的小鹿,放手里看了看,还好,四角齐全,没受伤,就是去了别人口袋里心理上有些膈应,回头得让人给消毒干净才行。

    “对了,刚才说到陆溪……”

    见她不说话,汪浅如只好自己把话题找回来。

    陆溪掀了掀眼皮,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

    汪浅如一怔,笑着掩饰了下:“不是,是你之前那个陆溪,过去那个谢太太……不过,你们怎么连名字也一样啊?”

    她这话问得很有心思。

    谁都知道,现在的谢太太跟谢以朝原配,就是宛宛类卿,但她自己呢?

    随便说出来,搞不好冒犯了她,所以得试探一下,她要说自己清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哪个人喜欢被别人当替身?她为了嫁给谢以朝,享受这种富太太的优渥生活,就算表面不在意,心里肯定委屈,说不定恨死了原配。

    陆溪双腿交叠,脚尖轻松地晃了几下,笑着反问:“名字当然是父母取的,什么为什么?”

    “……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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