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最后几天,林馡如愿推着行李箱踏入大学校园。

    终于逃脱顾潮的魔爪了,她心中轻松很多。其实自从几天前和他说清楚,他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冒犯过,深知就连家都不怎么回了。

    早知道这样,林馡这声二哥不会推迟这么久,害自己吃了如此多苦头。

    跟着在校门口拿指示牌的学长来到音乐学院报名的位置,她先签了报名表,才到缴费窗口缴款。这一路,学长一直帮林馡推着行李箱,态度相当热情。

    但林馡是冷面孔,哪怕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态度也显得高冷,难以接近。

    于是,在食堂门口的位置,学长把行李箱还给她,尬笑着声称还要去接其他新生。林馡求之不得,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翻看报名手册上的指引,林馡打算先把行李放回寝室,电话却在这时响起铃声。

    她一手提着死沉的行李箱站到路边,气喘吁吁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没有备注,林馡接电话时带着疑惑,没有主动出声。

    “到哪了?”

    话筒中,顾潮的声音没有往日的痞气,正经得很。

    说要把他当二哥,林馡现在绝不多想,喉咙滑动,克制着不匀的呼吸:“已经报完名了,正要回寝室。”

    她已经可以和他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以前就是因为总呛他,她才会被盯上。现在她学聪明了,把难听的话藏在心里骂。

    顾潮没再说其他的,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你大哥最近和你大嫂出国了,你爸让你有事儿找我。”

    他把林建成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她。

    大哥大嫂向来夫妻恩爱,林馡下意识以为他们是出国度假,向往之余,对顾潮乖巧地回应:“知道了,谢谢二哥。”

    终于如愿听到了林馡主动喊他二哥,顾潮心里并不开心,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话筒中的嘟嘟声,林馡抑制不住的脏话全部发泄出来,觉得现在的顾潮就像一块臭石头,软硬不吃,不知道在傲什么。

    远离了他也要受气,林馡自己拖着沉重的皮箱,一路上喘息声越来越狼狈。

    太热了。

    早知道这箱子这么难拿,她就在家里带个司机了,真是要累死她。

    在宿管阿姨那里领了钥匙,林馡成了108寝室的第一位住户。幸好寝室干净,她简单打扫后,给自己的床铺上了精心准备的三件套。

    直到中午,林馡已经在床上养足了精神,宿舍门才再次被推开。

    探进头来的女生是个甜妹,眼睛很大,像是镶嵌了两颗水润饱满的葡萄,湿漉漉地看着她。

    “哈喽……”她略显内敛地和林馡打招呼。

    林馡不是热心肠,也不爱社交,但面对一张清纯无害的面孔,她不忍心甩对方脸色,挤出笑容:“我叫林馡。”

    她笨拙地给对方做了一个摆手打招呼的动作,自认为是很傻的。

    那甜美的女孩走进宿舍,一边关门,一边与林馡做自我介绍:“我叫贺铃,铃铛的铃。”

    在贺铃之后,寝室里又入住两个女孩。从面相上看,林馡最喜欢贺铃,看起来好接触,像传说中的傻白甜。

    也正因此,林馡从开始军训就和贺铃待在一起,寝室无形之中分为两波。

    贺铃也喜欢林馡,因为她长得好看,挽起胳膊来软软的,甚至就连走近些,都能被她身上清淡的香气洗礼得心情愉悦。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美女吧。不仅长得漂亮,气质也好,生活更是精致。

    贺铃心里羡慕,觉得自己这个新朋友很优秀。

    -

    军训本不累,但林馡有痛经的毛病,好巧不巧,在军训第三天,她疼得直接在站军姿时晕了过去。

    再睁眼,她已经被教官抱到一旁树荫下,年纪不大的女导员正扶着她,手里拿着一瓶水。

    “你是中暑了?”

    林馡现在腹痛难忍,脸色苍白着摇头:“痛经……”

    最终,林馡中断了军训,被导员扶着送到校医室。吃了止痛药,林馡觉得自己小腹的坠痛疼并没有得到缓解。

    但导员还要去操场督管军训,现在照顾不了她。

    见她的脸色迟迟没有缓和,且双眉紧皱着的痛苦样子,导员不太放心:“你家是本地的吧,要不让你家长接你去医院?”

    止疼药吃了没有缓解,林馡在这疼着也是煎熬。她点点头,当着导员的面给高慧打电话。可没想到,等待音刚响对方就给她按了。

    希望落空,林馡下意识想给嫂子打电话。可她突然响起,他们夫妻都不在国内。

    见她一通电话没有打通,导员安慰她:“应该是正在忙,你换个家属打吧。”

    林馡现在已经疼得感觉要失禁了,每次痛经她都有这种感觉,总想去洗手间,十分难熬。无奈之下,她硬着头皮给顾潮打电话。

    “二哥,我不舒服,你能来学校接我去医院吗?”

    林馡言简意赅,说明目的。

    与其说是对顾潮低头,她更多是在导员面前扮演正常的兄妹关系。她毕竟还要带自己四年,万一那天顾潮疯了来学校找她被导员发现,她也不至于被过多关注。

    电话挂断不到半小时,顾潮的车直接驶进校园,停在校医室的牌子门口。

    林馡和导员告辞,跟着顾潮离校。

    忍痛系好安全带,她微微躬着身子,双手横在小腹位置,觉得后脑都疼出冷汗。

    从接电话到开车过来,顾潮都不知道林馡到底哪里不舒服,但她看起来已经要挨不住。

    “急性阑尾炎?”

    看她疼得厉害,顾潮这样以为。

    “你快开车,我得打止疼针。”林馡喘着粗气。

    今天太不正常了,怎么这么疼,比她以往的每次痛经都要疼。

    见她从上车就握着肚子,顾潮踩动油门开车,心里大概明白她的病症。

    医院里,顾潮和医生说她痛经,但林馡临时加了一句:“也有可能是流产……”

    万一呢。

    她不能忽视这个可能。

    此话一出,顾潮漆黑的眸子似乎不会转动了,定睛凝视着林馡。但她的脸色实在是算不上好,苍白羸弱,轻薄的刘海全部被汗水打湿,贴着额角。

    所幸结果不是怀孕流产,只是痛经。

    顾潮脑中紧绷的弦渐松,目睹这种惨烈的可能性,他以后需得更严格的把控她怀孕的概率。避孕套,确实得随时备着。

    他们并不是能怀上孩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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