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是燕千明的伤是燕千绪的错。

    燕千绪走过去,坐在大哥的另一边,?看了看大哥光裸着的上半身,?和那缠绕着左臂的纱布,?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他的大哥现在脸上也是裹着纱布,终日不取下来见人,但这形象看久了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像个大家闺秀罢了,无所谓的。

    可现在大哥身上也卷着纱布,活生生像是个废人,看那手臂上流畅漂亮的肌肉曲线和腹肌胸肌,这还是个健硕的废人。

    “大哥英武神勇,武功高强,以一敌百不在话下,看来还真是我的错了。”燕二爷看着大哥说这番话,装的一脸落寞难过。

    他好似真心实意的感到心疼,于是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大哥的手说:“听赵虔说大哥你以后可能这只手臂都回废掉,是真的吗?”少年呼吸里都是颤音,很害怕的样子,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大哥的手指头,轻轻的捏了捏,想要一个回应。

    随即,少年想要的回应就来了,他的大哥回握住他的手,说:“不必担心,你可还好?”

    “我很好,被捉走后没多久赵虔就攻入城内,我只是见了魏王一面就出来了,之后便一直在一个破寺庙里面等他回来接我,途中遇见了一对老夫妇,他们煮了粥给我喝,我把自己的玉佩送给了他们。”

    少年事无巨细的同大哥说自己的遭遇,像是从前被打怕了,对大哥半点儿谎也没有撒。

    “好。”燕千明长发未束,落了满背,他手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一直捏着弟弟的手,说,“不过你说魏王亲自见你?”

    “嗯。”燕千绪说话的时候,赵虔也上来,世子爷很自觉的坐在了最后一个位置,和赵将军对面而坐。

    其实若当真是一般军营中,将军副将绝不会平起平坐,哪怕是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身份地位就不会让副将和他的将军坐在一张桌子上。

    可这里并非一般的军营,这是个由二世祖燕二爷为核心的临时队伍,将是新将,兵却都是老兵,新将们中只有燕千明是有过军功的,可如今其他人的身份地位却是不比燕千明低,于是现下应当算作是休息时间,休息时间中,二世祖不知不觉的让所有人聚在一块儿,互相之间听称谓也是不约而同的转换身份,在此时以从前的关系谈话。

    “魏王并不认识小绪,亲自见你,定有原由,只可惜我们不知道,这是我们落他一子的关键。”燕千明看着他的弟弟,如今看见弟弟回来,并且人还好好的,就没有任何可怕的想法,只要拉着的手不松掉,他脑袋里就一直都是战场战场,塞不下其他。

    “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探子来报,魏王军队在下一城部署完备,可的确是没有任何□□营的踪迹,很可能魏王的确和魏国舅闹翻,他们内乱之际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说不得这回能直接生擒魏王!”王弟围笑着,伸手捏了一颗花生米,煮过之后沾了细盐的花生米十分香脆,王弟围一边说,一边见燕二爷盯着自己,便把面前的花生碟子推向燕千绪的那边,顺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燕千绪没有和王弟围闹翻,燕千绪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仇人,可他不能直接手刃对方,他要的是王弟围生不如死。

    燕千绪也知道王弟围察觉了自己态度改变的原因,但既然王弟围还愿意维持表面的和平,那么他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也就配合罢了,和谁演戏不是演呢?

    “谢谢王兄。”燕二爷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越来越变得不像自己,若是以前的他,他真的不可能对着仇人还能笑脸相迎,他很可能没几秒就要破功,哭着质问对方为什么害自己,很单纯的以为别人回告诉自己,而且说的一定是实话,可现在,他对复仇的态度变化的很大,并不着急了,甚至享受要玩弄死对方的那种愉悦。

    这样的他若是回到过去,站在曾经的自己面前,过去的自己一定会不认识他,觉得他满肚子的阴谋诡计,还是个骚的没人捅就不舒服的低贱兔子……

    呵……

    王弟围摇摇头,继续道:“之前世子爷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欧阳丞相既然提出他们梁军绕道而行,先去攻打比较薄弱的后方,那么我们自然可以从前面突围,给魏王来个瓮中捉鳖。更何况这就算是个圈套又如何,这魏王又岂是能算计我们三十万大军的?”

    一切的阴谋阳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王弟围说的很有豪气,世子赵虔点点头,对燕千明说:“不过燕大哥,之前我们地图上的云城密道实终没能探到,这很危险,密道不知多长,通向哪里,这个点我认为需要注意。”

    密道的事情是欧阳丞相所带来的地图上所画,可当时赵虔要从密道进入云城时,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入口,如今这个事情总也困扰在赵虔的心头,下意识的觉得这里有问题。

    燕千绪见众人说到此时已经是无话可说,忽然觉得似乎少了个人,灵机一动,道:“不如叫来四皇子,看看他有什么看法?”燕千绪总想着推荐四皇子出来,四皇子这人深藏不漏,也不知现在是愿意出谋划策还是依旧装疯卖傻,燕二爷并非为难这个自己的小恩人,只不过看不透这秦昧,他心里不舒服。

    “什么?四殿下?”王弟围摸了摸下巴,觉得有趣,道,“好,的确,我们几个讨论过来讨论过去,说不定是当局者迷了,不过就是不知四皇子也在局中否……”

    赵虔用筷子捻了颗花生米,嚼碎后,抿了一口酒,站起来开门对外面的士兵道:“去,把四殿下请来,就说将军有事相商。”

    燕千明自始至终没有发表看法,但其不发表看法也酒等同于赞成。

    不多时,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四皇子就站在了屋子里面。

    桌子四方都被人占据,四皇子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看上去似乎很尴尬,但又极力让自己不要害怕,对着众人拱手说道:“不知将军想要与秦昧商量何事?”

    “也并非什么大事,只不过随便聊聊。”王弟围说着,自己往旁边坐了一下,将长板凳空出一截给四皇子,还拍了拍,说,“来,坐,今日其实也算是小胜一场,不要拘谨,就当作是咱们朋友之间的一场庆祝。”

    王弟围这样的身份,和一个落魄到几乎等同于空气的皇子称兄道弟,实则是对四皇子的一种抬举。

    秦昧果然表现的很诚惶诚恐,但也的确坐下来,认真的融入这里的气氛中,说:“好,那秦昧就恭敬不如从命。”

    然而说是庆祝,这由头找的也太烂了,燕千绪觉得好笑,一壶烈酒,一碟子小花生米就算是庆祝了?

    五个男人吃呢,起码得五碟吧。

    燕二爷游离中,没听见其他人与四皇子是如何寒暄又如何介绍战情的,可当秦昧开口的时候,燕二爷就回神了,有点儿期待秦昧这回会说什么。

    “说实话,秦昧对这些事情并不擅长,只是略懂一二,若将军一定要听秦昧的想法,我想,退兵才是上上策。”秦昧说着,抓了抓脑袋道,“这只是一种直觉,我感觉梁国和魏国之间,并非我们想的那样敌对。”

    此话一出,包括燕二爷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似乎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燕千绪发现秦昧真的很有意思,既让人感觉他并非多智近妖,却又说到了大家都没有发觉的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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