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吗??

    新皇坐在燕千绪身边,看了看燕千绪颤抖的手,伸手覆盖在燕千绪的手背上,发现对方想要摆脱,立马牵紧,说:“你被仇恨蒙蔽双眼了……你变了……”

    燕千绪冷笑一声,歪头看向新皇,嗤笑道:“你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你没有资格,你认我当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现在是我儿子,你没有资格。”

    “就算我变了又怎么样?大家都在变,凭什么我不能?更何况都是你们逼我的!我总要让自己开心啊,不然我漫长的生命该拿什么消遣呢?”

    新皇注意到燕千绪说过好几遍‘我不会死’‘漫长的生命’等词,很快有一个揣测,却按下不提,只是说起自己的故事:“我第一次见你,你救了我,我们挤在一个轿子里,第二回,在青楼,你送我了一盒雪花膏,第三回你被丢入井中,像是上古时期落泪成珠的人鱼……”

    “你想说什么?”燕千绪脖颈间的血痕已经干涸。

    “我不知道,我想说在我心里的你。”

    “我不想听。”燕千绪闭上眼睛,肃然不已,“过去的事情我没兴趣。”

    “我很有兴趣,我想说。”

    燕千绪干脆的用一只手捂住耳朵,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很蠢。

    “燕千绪,你有好多面,我都没有看够,你不要把自己变得只为了复仇而活,你还有未来。”新皇没有叫燕千绪‘先生’‘小绪’‘阿绪’,他正式的叫燕二爷的名字,好像期待这样做很久了,“我希望你开心。”

    燕千绪被说的深呼吸了一口,呼吸声微颤,说:“你说的轻巧,可我不需要你来指责我,也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过!你不过也是我其中一个傀儡罢了,你真以为自己当上皇帝就了不起了吗?!你现在拥有的破烂根本什么都不是!你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更何况你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喜欢我?可你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胆小鬼,我让你上你都不敢,哈……我不需要你了。”

    “那你想干什么?”秦昧没有被激怒,他反而幽幽的看着燕千绪,手也还是抓着燕千绪的手不放,“你撒谎,你需要我……因为你知道只有我可以复兴大沅。”

    “复兴大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有,你对大沅有感情,不然你为什么不跟着赵虔私奔呢?他好像很爱你。你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但你选择留下来……你很相信我,因为我好像很傻,很容易被你控制,很容易爱你,很容易为你办任何事,所以你也想要我帮你,所以我现在想要帮你,帮你活在当下,而不是仇恨里。”小皇帝依旧很瘦,瘦高瘦高的,皮肤粗糙而呈现麦色,他的营养全部拿来长高了,所以并不英武,但轮廓间可以窥见未来俊美帅气的模样,他年纪还很轻,却气势已然十足,他牵着一个狼狈的燕二爷,对他说,“我也不是没有胆子,只是我想要的东西,你既然现在给不了我,我想等。”

    这是新皇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他不想看见燕千绪一条路走到黑,最后自取灭亡。

    “够了!我不想听!你松开!”燕千绪真的觉得秦昧很烦,啰啰嗦嗦,他站起来想要甩掉秦昧的手,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半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放手!你说的都不对!”

    坐在阴影里的新皇抬头,望着想要逃跑的燕千绪,又说:“我不想松,怕松了,你就要走。”

    “废话!”

    “所以我不放。”年轻的皇帝说,“除非你把你的仇恨交给我,给我十年时间,陪我将大沅崛起,然后我帮你报仇。”

    “你在说什么?”燕千绪不知道秦昧是不是疯了。

    秦昧没有疯,他一向头脑很好,他知道燕千绪所有心理变化,见证了燕二爷一路走来每个阶段的心情,他甚至感觉到燕千绪如果报仇结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哪怕燕千绪说‘不会死’,灵魂也会死掉。

    秦昧说:“我想对你好,仅此而已。”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内突然有人跪倒在地上,将这些时间来紧绷着满溢的惊慌失措和痛苦还有仇恨尽数释放,哭的很伤心。

    有个少年皇帝把这人抱起来,哄了好半天……

    第129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呼吸不上来的呢?

    他想,大约是从重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燕二爷坐在偏殿的榻边,身旁是一个雕花暗色矮桌,身前是巨大的铜鼎暖炉,地毯子上花纹繁复落着几个陈年的脚印,他身后是一个躺了一晚上也没有醒来的和尚神秀,而他眼睛浮肿,刚刚用热帕子敷过,此刻看上去清简不少,脖颈间簇着一团狐毛领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侧榻之上,双手揣在白底金丝的暖手袋中,安静而美好。

    窗外大风,呼啸而过,燕千绪恍惚的听着,脑袋里面满满都是昨夜失了分寸之事,脸颊上慢慢浮出浅淡的红,皱着秀气的眉头,到底是叹了口气,而后在暖手袋中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回神。

    他现在是单独和神秀在皇宫内等小皇帝处理退兵事宜,而后待其一同与胡人之兵交换,去那大沅的新都湾谷。

    若是平时,他总还是对秦昧那小皇帝留有怀疑,总觉得这人没有彻底的把柄在自己手里,单凭他喜欢自己,也不过就是喜欢,喜欢这个东西并不能当作把柄,因为喜欢总是会变,不及实际关系有用。

    所以他有惑过皇帝,想那小皇帝即便心思成熟也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总也不可能拒绝自己,也无法拒绝。

    可谁知道偏偏当真是忍住了,叫燕千绪只得了一个先生的名头行事。

    燕千绪那双睫毛颇长的眸子盯着暖炉内的火星,瞧着火星的明明灭灭,思绪又开始飘远,无法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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