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闲暇之余,一手搂着美人的细腰,一手把着美酒,忽然的自省起来。这样的曹笑是十分恐怖的,?他这些年以铁血手段终于将魏国舅架空成了一个空壳子,练就一副刀枪不入的恐怖身躯,他看似八面玲珑谦卑虔诚,实则内里毫无一点儿可以称之为柔软的部分。

    乱世之中,?就当这样的枭雄才能称霸天下,曹笑也深以为然,但他独爱美人这一点却仿佛渐渐成为一种足以影响他思绪的不良嗜好。

    是的,魏王将自己爱美人这一点,?称之为‘不良嗜好’,?也就是说他很清楚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栽在这上面,?可转念一想,他所在乎的,?在意的,?钟情的人早在十年前就死的不能再死,?徒留一些真真假假的传闻,他既不打听也不相信,?他自负当年那场战争自己的大获全胜,又自傲于如今魏国的如日中天,?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于是魏王发现自己一统中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而恰好他的时间尤其之多,?于是他给了自己一个奖励,他建造了萤火宫,搜罗天下美人放在里面,摆着看看也是好的,毕竟这里的所有的美人都及不上他记忆里某个狗头军师的万分之一二。

    他热衷于重演当年自己被惊艳到的画面,让美人们嬉戏在萤火虫腾起的夜空里,让美人们都安安静静的在里面追逐玩耍,他要那种圣洁的静谧与孤寂的美,他要一种单纯与顽皮的高贵。

    这些矛盾的特质让他沉迷,他不停的寻找类似之人,然而却很明白不会有人像那人一样一个回眸便能让他午夜时,都在做他们翻云覆雨恩爱一世的梦。

    他放任自己沉迷,放任自己迷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得到,而迷恋这样的人不会有危险,他永远也不会为了这个人而作什么傻事,更不会为了这个人像所有的亡国之君一样来一场荒谬的烽火戏诸侯。

    可谁知道了,是天意弄人还是什么,他发现传说没有死掉的燕千绪当真没死,真的没有死,而且还成为了草原上供奉的活半仙,是一个名为天宠的不老神仙。

    不老?

    魏王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肤若凝脂、发如泼墨的燕千绪——可不正是和当年一模一样没有半分老去吗?!

    魏王一瞬间想了很多,但当听见这人同自己说‘我记得你’后,所有的想法都模模糊糊摸不到边界,只有满腔的热与激动,他感觉自己仿佛也如同十年前一样年轻了,对燕千绪充满青春年华的疼爱与纵容。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孤总算是找到你了,多亏了王侍郎。”

    燕千绪向来很容易就能看明白男人们对自己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大多数时候与他无关,他也从不想要,但此刻利用这种想法,却是他这些年来做的最习惯的事情。

    他下意识的想要同魏王亲昵,勾着魏王满足自己的一些要求,循序渐进的让自己地位翻转。可他还没有主动凑上去,就发现魏王那张十分俊美的脸挨自己很近,这人想要亲他,他顿时脑海里都是他的小皇帝,身体僵硬了一瞬,不着痕迹的将柔软的手抵在魏王的胸膛上,含情脉脉的憋了一眼魏王,而后又瞄了瞄在一旁傻眼的燕千律,说:“你做什么?别挨我这么近,还有人在。”

    燕千律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巧笑嫣然的为自己辩护,他要忍一时之不能忍,等陛下玩腻了这个妖精,自己就宰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狠燕千绪了。

    在他从王弟围那里了解到这个燕千绪原来是一个娼丨妓之子,被养成了药人,每日都离不开男人,却还是活的那么精贵时,他就觉得不甘心。

    他被害成这样,害成这个样子,堕落的成为男人的玩物,都是燕千绪害的!

    他几次三番的快要被玩死,就连得到陛下的宠爱也都是因为这个贱人,怎能让他不恨?!

    凭什么这个世上的人都这样宽待燕千绪?对他燕千律却刻薄?就因为燕千绪的那张脸?于是连上天都愿意为了他让他容颜不老?

    开什么玩笑?!

    他要毁了这一切,看这个贱人还怎么勾引陛下!

    “我当然要在啊,二哥,你我之间还害羞嘛?听王侍郎说二哥你在沅国也夜夜身边儿不缺人,想必是经验丰富的很,弟弟我想要多和二哥学几招,不好吗?到时候你我二人一同伺候陛下,岂不是美事一桩?”燕千律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咬牙切齿。

    燕千绪对这种言语上的小伎俩感到悲哀,只不满的望着魏王,那双黑白分明的蛊惑人心的眼睛深深的吸引曹笑的心,诱使曹笑对着喋喋不休的燕千律说:“行了,你别在这儿了,阿绪说不要就不要,你下去。”

    燕千律一愣,他总想着自己伺候魏王这么多年,就算是养一条狗都能培养出感情吧?可魏王却这么轻而易举的打发了他,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魏王,魏王却是只看燕千绪,害的他脸色青青白白的好一阵难看,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说:“陛下,他……”

    “行了,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出去。”曹笑冷淡的望过来,这眼神着实无情了些,吓的燕千律顿时满背的寒毛直竖,跑出去。

    曹笑这才转脸对着燕千绪微笑:“好了,没有旁人,你我说说贴心话如何?”他亲了亲燕千绪的手背。

    燕千绪看着自己被亲的地方,面颊微红,睫毛掩盖住大半的眸光,是一副矜持的害羞。

    曹笑爱这样与自己暧昧的燕千绪,于是纵然不让自己碰也是可爱的,漂亮的,让他心神向往的燕千绪,竟是破天荒的没有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到手就给办个彻彻底底’,而是命人速速回宫遣散萤火宫里的众多美人,给这位正主腾地方,一边整个晚上都在与燕千绪说些有的没的,说这些年的经历。

    曹笑从不质疑燕千绪和自己说的话中有几分真假,最最主要的是,他想要和燕千绪说话,他在让自己的梦成真,梦里他们就是这样温和的说话,平淡的像是要渡过一辈子的人。

    无论魏王心中藏了几分的真情与执念,王弟围都十分云淡风轻的在自己帐中喝酒赏月。

    他赏月的时候,月光并不会让他思念亲人,只是单纯的看月与月晕,直到酒喝光了,这月就算是赏完。

    他近日做了很多事,他派人去探听梁国真假龙应的秘密,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远在沅国首都的宝公公,还让人三番四次的与太子接触,最后将捉到的燕千绪送给魏王……

    他在这些事情里,充当的永远都是配角,为的也不是自己,只是应该这么做而这么做而已,只是因为他是王家人。

    王家要得天下的使命,与秦家皇室的血海深仇,每一种都需要他继承,于是,他的一生永远都不属于自己,除非当所有使命结束。

    看着月亮的王弟围想,当自己所需要做的事情真的全部都结束后,自己的羁绊又还剩下什么?

    这个世界是与他无关的,不过起码有一个人永远恨他,他想到这里,突然从虚无的心里生出一点无以名状的快乐,自残的快乐,某个名叫燕千绪的人会恨他一辈子,永生永世的记住自己,他真是荣幸之至。

    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不去思考在魏王帐中的那人此刻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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