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人呢?”

    “去喊了没?”

    “还有妇联,去把妇联的人也喊过来。”

    “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污染我们巷子里的风气!”

    巷子里,一个年纪比较大,平时也比较说得上话的老太太呸一口,对旁边稍微年轻一些的人说道,又看向亮子说:

    “公安同志,这种东西,必须要严惩!给他挂牌子,让他劳改!”

    亮子这几年也算经手过各种案件,见识够多,也是第一回 听到这么让人三观破碎的事。

    他先前还以为只是一桩简单的逃家案,没想到这其中牵扯到这么多。

    他厌恶的看一眼这会儿全身都在哆嗦,脸色发白的朱刚,要不是他还穿着身上这身衣裳,他都想上去踹人两脚:

    “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不允许任何一个社会的蛀虫,渣崽存在。”

    亮子说完,就和他另一个同事说,要去带何老太太儿子回所里问话,还有,要赶紧通知所里同志,把这回牵扯进来的人,都带到所里去问话。

    大家都在骂,甚至有人朝朱刚吐口水,再听到亮子的话,朱刚腿一软,整个人蹲摔到了地上,他抱住头,捂着耳:

    “我不想的,我刚开始也没想的……”

    ——

    朱刚这事太让人震惊,匪夷所思,影响更是很大。

    街道和妇联,甚至革/委/会的人,听到消息都很快派了人来巷子里。

    而与此同时,朱刚所在的厂子,保卫科的人也过来了。

    他们是接到有人举报,朱刚偷盗厂里钢材,特地带朱刚回去问话,顺便搜索那些钢材的。

    常慧听到这个,又举报了朱刚一回,还直接把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说了出来。

    常慧不仅说了朱刚的事,还说了他大哥朱阳的事。

    他大哥朱阳,当年借着举报整人。

    还从别人家里盗取钱财。

    那些钱财,现在都在朱老太婆手里。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亮子和革/委/会,保卫科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当机立断,去了朱刚家搜。

    这一搜,搜出来的东西就多了。

    装柴的柴屋,扒开上面两层柴火,下面甚至地里都埋着钢材。

    这还不止,他们还在朱老太婆床底下,挖出来大量的黄金,珠宝。

    还在房梁上找到无数的名人字画。

    这些,都是当年朱阳偷盗回来的东西。

    最后,怕得瘫成泥一样的朱刚,常慧,何老太太,连同在床上躺着的朱老太婆全都被带走了。

    ——

    “怎么会有这样的死、bt活在世上!”

    文莉回到屋里,喝一口桌上倒着的温水,清醒了下她先前回转不过来的脑子,厌恶的又骂了一声。

    七十年代,民风淳朴,还严厉打击各种风气的年代,竟然会出现这种人渣,也是够让人匪夷所思,三观炸裂。

    “这样的,不能称之为人的人,就该被回炉重造。”

    “他不会有好下场,这次进去,就再出不来了,数罪并罚,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一颗子弹。”

    江元沉着脸回道,想到这段时间,他容忍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住在隔壁,尤其文莉还经常一个人在家……

    他解决朱刚还是不够迅速。

    “该,就该早点送他上路,这种东西,活着是浪费污染空气,浪费国家粮食!”

    文莉闻言,解气的骂一声,过了一会儿,她顿一瞬,又看向江元:“那常慧呢?”

    “她会怎么样?”

    文莉说不出来她心里什么感受。

    常慧走到今天,很大部分是原始家庭给她带去的不幸。

    但凡她有个靠得住的娘家,她也不会受制朱刚。

    她犯了错,但她是被迫的。

    要是有的选,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让自己走上这样一条路。

    文莉忽然想到她先前劝常慧去找妇联帮助的时候,常慧说的那些话。

    她心里忽然有些堵,还有些愧疚。

    她必须承认,她确实想当然了。

    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怎么好意思贸然开口劝人。

    她的劝,未尝不是往常慧心口上插了一把刀。

    “早知道当时她借钱,我什么都不问了,反正借没借,都会被朱老太婆讹上。”

    文莉坐在凳子上,按了一把脸,说道。

    文莉语气低,透着明显的自责压抑。

    江元略一蹙眉,他伸手揽过她:“不需要为她愧疚难受。”

    沉吟一刻,他问道文莉:

    “你仔细想想,常慧这事上,有没有哪些地方不对劲,逻辑上说不通的?”

    文莉一愣,她抬头看向江元:“这是什么意思?”

    江元这么问了,肯定有他的道理,文莉就仔细想了想。

    她从现场听到的,常慧的诉说,还有这段时间,她失踪的经过,朱家人的反应,都理了一下。

    文莉记忆算好,常慧说的,她大部分记得。

    “要说不对劲,不,应该是想不通的地方,那就是常慧失踪,找何老太太把她藏起来这事了吧。”

    “她如果想用暗地的手段落胎,找个理由或者借口消失会不会更好?她这样闹失踪,难道是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要回来,她难道不怕朱刚?”

    朱刚表面老实人,还要面子,她跑掉了,名声也没了,朱刚会放过她?

    “还有一个,我也挺想不通,刚才亮子他们在朱刚家搜出来那么多东西,朱老太婆手里还有那么多宝贝,他怎么就讹上我们家了?”

    “朱刚也是,常慧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为什么他不着急找常慧,还由着老娘折腾。”

    “对,这些都是不对劲的地方。”

    江元本来只是让文莉想一想,换一下情绪,没想到她竟然理到了点子上。

    他长腿垮过长凳,挨着文莉坐下,给她把杯里的水倒进他的杯里一些,又给她倒了一些热水进去。

    “还有一点,朱慧怀孕了,她为什么会第一时间上门找你借钱,又在借钱不成后找上何老太太。”

    “她的情况,只要她一说,和她有过关系的那些男人,为了解决隐患,难道不会想法子处理?”

    “何老太太对她那么看不惯,为了儿子在她药里加断肠草的事,她先前没想到过?”

    “要是没想到过,没个防备,她也不会发现药不对劲了。”

    文莉恍然一下,江元这么一说,她突然感觉确实是这样,她皱一下眉:

    “所以,她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些不对劲的后面表明了什么?”

    江元抬手按了下她蹙起的小眉山:“别皱眉。”

    “我先回答你朱老太太家为什么会讹上我们,朱刚又为什么不去找常慧的事,你大概就能想到一些了。”

    “朱老太太讹上我们,大概是因为常慧对她说过什么,让朱老太太以为我很有势力,你也很能挣钱。”

    “朱老太太有钱,但她的钱是见不得光的,朱刚也有钱,同样也是这样,所以一直来,朱家才会过得节俭,也深居简出,不怎么和巷子里的人往来。”

    “如果能讹我们一笔钱,他们不说数目,他们会有一大笔钱能浮出水面来用。”

    “更重要的是,钢铁厂的车间主任要退休了,朱老太太希望我去找关系,让朱刚当上车间主任。”

    “朱刚不去找常慧的原因,有几个。”

    “一个是,他怀疑常慧被哪个男人藏起来了,他打算等他老娘把咱们讹成功了,他再一个个蹲点,把人找回来。”

    “另一个是,他也认为常慧跑不了,这年头没有介绍信,一个女人能跑哪里去?”

    “还有一个,朱老太婆一直不满意常慧,想换一个媳妇,她用手里大儿子留下的钱财做诱,不许朱刚出门找常慧。”

    江元说道这里,没继续说下去,他不想脏了文莉耳朵。

    实际这里面,朱老太婆还劝了朱刚很多,大概是有钱了还怕买不到媳妇。

    常慧不是年轻大姑娘了,这些年的折磨,让她没有前几年好看了。

    朱刚是个寻求刺激的人,总是各种病态想法都能有。

    他好几次看到文莉那转不动的眼珠子,江元都想给他眼睛挖出来。

    “我懂了,他们就是想得美,想在咱们这里捞到好处再去找人。”

    文莉听完江元说,明白过来一些,但很快她脑子又有些乱了。

    “但这和另外的不对劲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常慧偶尔提两句咱们家的情况,能让朱老太婆立刻想到讹上我们的事吗?”

    江元说道这里,眼里冷了冷:

    “她必定是经常提到,用各种口吻,加深了朱老太婆对我们的印象,还能一下子想到能捞到的好处上。”

    文莉眼眸微睁:“她为什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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