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南圭:“你可以说出来嘛,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也许能帮你掌掌眼。”

    初挽听到“掌眼”,竟然有些想笑。

    她想了想,也就道:“最近确实有一个物件,估计就这么错过了,想想,到底是不舍,但是如果要取来,只怕成本巨大,不是我能承受的,我难免有些犹豫,拿不准。”

    聂南圭挑眉:“你也有拿不准的时候?”

    初挽笑道:“古玩市场,包罗万象,总有一些领域,是看不准的,谁还能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聂南圭倒是赞同:“有时候,玩得就是一个心态,博弈就是那么一两分钟,一个犹豫,就没了。”

    古玩考验的是眼力,也是心态经验,毕竟收藏者眼力再好知识再丰富,也有看不到的死角。这个时候就是一个赌,用自己的历史文化知识来综合判断,揣度形势来赌,这种赌可能就发生在交易的那么一秒,毕竟机会不等人。

    一时聂南圭小心地问:“到底什么好东西?”

    初挽笑望着聂南圭:“我当然不告诉你。”

    聂南圭拧眉:“算了,我不和你抢,也就问问。”

    初挽:“那东西,你也没兴趣,只是对我很重要而已。”

    聂南圭好奇:“那你什么打算呢?”

    初挽:“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些错过,美好的物件,喜欢的,也未必非要收罗到自己手中,不行就不行,这么算了吧!”

    聂南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初挽:“看来是真喜欢。”

    初挽默了下,终于还是道:“喜欢,未必就能得到,人这辈子,谁不错过几件呢。”

    聂南圭一下子笑了:“这就对了,何必呢,我错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

    这天,初挽过去广外,就见陆守俭和冯鹭希来找她,说是要接她回去,有事情要谈。

    他们面色有些凝重,初挽意识到了:“是老爷子有什么事?”

    冯鹭希叹了声,试探着说:“挽挽,这几天你不在家里住,是因为什么?是守俨哪里做得不合适吧?”

    初挽默了下:“也没什么,只是我们之间的一点小事,再说我这几天确实想过来朋友这里住,她是编辑社工作,英语好,我正好请教下她。”

    冯鹭希:“今天守俨终于回来了,他要来找你,被老爷子按那儿了,你现在先过去,当面说一下吧。”

    初挽听这话,多少猜到了:“大伯母,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冯鹭希:“他做错了什么,该赔礼道歉的就赔礼道歉的,其他的再说,你们还年轻,闹别扭也正常。”

    陆守俭咳了声:“现在先别说,去老爷子跟前说吧,反正守俨也在。”

    当下初挽也就不好多问了,跟着他们两个过去了陆家,一到陆家,就见氛围不对,家里好几个都在,连几个晚辈都在。

    初挽看到了陆守俭,好些天没见到他了,乍见到,也是恍如隔世。

    陆守俨见到她,视线马上落到她脸上:“挽挽?”

    陆老爷子:“挽挽,坐过来。”

    初挽也就坐下了,坐在了陆老爷子身边。

    陆守俨微蹙眉,尽管初挽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

    陆老爷子:“今天,我收到一封信,也恰好守俨回来了,我想让守俨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拿出来那封信,放到了众人面前。

    陆老爷子笑了:“我听说,这封信不但放到了我面前,也放到了初老太爷面前!”

    这么说的时候,他面上泛起了冷意:“怎么着?你想把我气死,还想把老太爷给我气死吗?”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懵了。

    陆守俨蹙眉,拿过来那封信看了看,看了后,脸色就变了。

    他没理老太爷,一双黑眸陡然望向初挽:“上次,你给我打电话,说有事要和我说,就是这个?”

    初挽神情凉淡,不过还是道:“是。”

    陆守俨神情紧绷:“这封信,这照片,给老太爷看了?”

    初挽还没说话,旁边陆老爷子已经怒了:“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这封信竟然闹到了老太爷跟前,你知道他已经九十七岁了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让我怎么说你?”

    陆守俨视线直直地落在初挽脸上,却只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漠,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绵绵情意。

    他脑后便骤地地嗡嗡刺痛,呼吸都沉起来。

    他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初挽久等自己而不至,这个时候,如果孙雪椰找上初挽,初挽心里存了别的心思,就此离开陆家去别处住。

    这里面的微妙,想想便知,初挽分明已经起了放弃之心!

    况且还有一个老太爷,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

    这封信放到了老太爷跟前,初挽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陆老爷子却望向一旁的初挽:“挽挽,你看看现在这事怎么办?”

    他这么一问,所有的人全都看向初挽。

    初挽抿唇,沉默了下。

    她本来是想陆守俨回来后,以一个更和缓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是现在事情推到了陆老爷子面前,她不可能含糊其辞了。

    于是她到底是道:“其实用不着解释,我已经想过了,我和守俨各方面也未必多合适,我觉得我们——”

    她话说到这里,一个声音陡然响起:“挽挽!”

    一时所有的人都惊到了,大家看向陆守俨。

    陆守俨面色冷沉,无形的气势裹挟着张扬的怒意,让客厅里的空气沉寂得仿佛要凝固。

    所有的人都尴尬起来,大家彼此无声地交换了下眼神。

    初挽大脑中很是空了几秒,之后,她望向陆守俨。

    墨黑眸子中的锐利锋芒是一向内敛的他从未有过的,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自己。

    空气顿时变得稀薄起来,仿佛呼吸都格外艰难。

    初挽只觉得自己灵魂已经离她而去,剩下的只有死去的四肢百骸,以及一颗跳动的心脏。

    于是她终究听到自己以一种陌生的声音道:“本来我不想在陆爷爷面前这样,我们可以私底下先商量。但是既然这封信都被捅出来了,那我们就说个明白,我们确实不太可能——”

    她话说到一半,陆守俨的五指已经搭住了她的手腕上。

    他垂眸,深深地盯着她,轻声道:“挽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在头顶环绕着的烧灼气息中,初挽抿唇道:“我知道。”

    陆守俨搭在她手腕上的五指直接收拢,之后扯着她往外走,初挽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陆老爷子厉声呵斥道:“守俨,你疯了,你做什么?放开挽挽!”

    陆守俨面无表情地道:“爸,我和挽挽有些话要私下说,我们先说明白,至于向老爷子和老太爷交待,我稍后该做的,都会做。”

    说完,他握住初挽的手,径自就往外走。

    陆老爷子一见,顿时怒了:“陆守俨,你疯了,你做什么?放开挽挽!你给我过来!”

    陆守俨面无表情地道:“爸,你先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告我小状吧!”

    说完,他拽着初挽,推开门径自往外走。

    陆老爷子:“把他拦下!”

    陆建时陆建昭几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这可是他们七叔,他们不敢……

    陆守俭见此,看了眼陆老爷子,于是命道:“守俨,停下!”

    不过他脚下纹丝不动。

    陆守俨自然理都不理,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直接拽着初挽出门,下了台阶,把她牵扯进自己房间,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

    底下晚辈,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直接把挽挽拽出去,急得方寸大乱的,竟然是他们七叔?

    这还是他们那个内敛威严的七叔吗?

    陆守俭见此,从旁劝着说:“老爷子,其实我觉得,先让人家小两口解释,别的再说吧?”

    陆老爷子怒道:“闭嘴!”

    初挽开始也被吓到了,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初挽:“你这样,只会让陆爷爷担心。”

    陆守俨明显气急败坏:“首先,孙雪椰的事,我和她早分了,分得干干净净,我和你解释过,最近,她第一次找我,我拒绝了,并且觉得莫名其妙,第二次找上我,因为涉及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我和她聊了一会,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因为她的事情牵扯到一些别的事,需要过几天看看情况。等事情全部解决了,我给你交待清楚。”

    初挽:“我也没说什么,我能理解,我对她,丝毫不在意,再说你之前也解释过了。”

    陆守俨看着初挽,她眸中明显带着凉淡:“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和我说分手就分手?”

    初挽瞬间沉默了。

    陆守俨冷笑:“挽挽,你担心我处理不好你太爷爷的想法?告诉我,是不是!”

    初挽:“我太爷爷他可能要求比较苛刻,我确实觉得你做不到。”

    陆守俨死死地盯着初挽:“因为我做不到,所以,你想放弃我,是吗?”

    当他这么问的时候,初挽没说话,客厅里很安静,初挽甚至听到了他和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的。

    过了很久,初挽终于道:“我永远不可能放弃我太爷爷。”

    陆守俨低首,打量着初挽,静默了很久。

    房间内的空气沉寂得仿佛要凝固,初挽感到窒息,不过她还是道:“我就是这样,就是这么没良心。”

    陆守俨笑了:“挽挽,我会做到让他满意,相信我。”

    初挽望着陆守俨。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她几乎被他整个笼罩住,滚烫的吐纳轻轻喷洒在她的刘海上。

    她的视线只能平视过于凌厉的下颌线,还有凸起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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