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聂南圭疑惑:“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初挽:“我想买回来,那个盖不是就在湖南博物馆吗?干嘛不弄回来呢。”

    聂南圭沉默了下,道:“那位老洛克菲尔德对这件皿天全方罍应该很喜欢,不会轻易割舍吧。”

    初挽:“一切事在人为,我想试试。”

    聂南圭:“你想怎么做?”

    初挽:“其实他们家现在未必多把那物件看在眼里,之所以不愿意卖,就是因为那是老洛克菲尔德昔年的心爱之物,底下晚辈不好做主罢了,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本人,说服他,一切就有可能。”

    她想着,做什么事都需要一个契机,上辈子老洛克菲尔德卖出那件罍,应该有一个契机,可惜她不想等,她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们家族等他们什么时候打算卖出去。而且上辈子洛克菲尔德家族转让这件罍的消息本身就是不透明的,她这辈子未必就能成功拦截。

    所以这辈子,如果有机会见到老洛克菲尔德,她试着说服老洛克菲尔德,请他出让。

    当然了,要想劝服这么一位老谋深算的人,不可能光凭嘴皮子,她必须事先最好准备。

    到了现在,聂南圭总算明白了:“你打算怎么说服,想用一件高仿的皿天全方罍来说服他们?”

    初挽:“对,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

    聂南圭语气郑重起来:“我得和你说实话,老洛克菲尔德可不是随便让人糊弄的,如果事情搞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初挽:“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拿假的糊弄人家。其实我早想过了,我们可以用计谋,也可以玩攻心之术,不过我们再多的心眼,也未必能比得过人家,老洛克菲尔德那是成了精的人,他什么没见过?我在他面前耍心机,不过是一些低级的笑话罢了。”

    聂南圭赞同:“其实你鬼心眼挺多的,以前也把我耍得团团转,不过确实,这位老洛克菲尔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在他那里被拆穿了,那基本就是欧美古玩圈除名,再也别想做生意了。”

    初挽:“所以我想着,与其施展手段,不如以诚相待,他既然曾经对这件罍那么喜欢过,那我可以劝他,割爱想让,让这件罍身回到它的故乡,罍身和罍盖重合。”

    聂南圭:“你打算怎么说服?”

    初挽:“我想请你们家帮我做一套高仿品。”

    聂南圭:“高仿品?”

    初挽:“对。”

    初挽的计划是,做一套高仿品,让老洛克菲尔德亲眼看到罍身和罍盖重合的壮丽,以此来打动他。

    皿天全方罍的罍身和罍盖要想合体,那就只能将物件卖给中国,因为湖南博物馆作为国家所属的博物馆,绝对不会出卖文物。

    这个计划其实存在很大风险,不过目前也是最合适的办法了,要想完成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她必须有一套高仿的皿天全方罍,而目前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请聂家出手了。

    她和聂老头关系不怎么样,只能从聂南圭下手。

    聂南圭听了她的计划后,倒是很好说话,表示自己会劝服他爸。

    因为时间紧急,初挽并没有太多时间,只好当晚拜访了聂老头。

    聂老头显然态度不佳,不过显然聂南圭已经和他提过了,美国的生意方面,初挽确实送了聂南圭一个大人情,所以聂老头倒是答应了。

    不过他直接开出了十万人民币的高价:“少一分,我不可能做。”

    初挽痛快答应:“好,十万。”

    她倒是也明白,那皿天全方罍器型规整大气,仿造皿天全方罍的制作工艺不同寻常青铜小件,自然成本巨大。

    聂老头见初挽竟然讨价还价都没有,显然意外,意外之余,打量了初挽一番,道:“那你等着吧。”

    初挽:“多久能交货?”

    聂老头:“三五个月吧。”

    初挽:“不行,时间太长了,两个月可以吗?”

    如果两个月,她还在美国,还来得及。

    超过两个月,她回国的话,见到老洛克菲尔德的机会就会少了。

    聂老头便有些不耐:“你以为这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做出来的?那皿天全方罍用的是陶范法,罍耳又用了失蜡法,这里面多少道工序?做完还得上色呢,还得做旧呢,没几个月时间在那里打磨,做出来不是鼻子不是眼的,就算给你你敢要,我还不敢败坏我聂家造的名声呢!”

    初挽无奈:“聂叔叔,我也是想把那件皿天全方罍给设法弄回来,才想出这一招,如果两个月能做出来,我还有机会在美国用上,三五个月后,我回国了,以后也不是随便出国的啊,人不在那里,哪里去找机会。聂叔叔你看看能不能再想法子,好歹快一些?”

    聂老头听着,皱着眉头,拿着烟斗,抽了一口。

    他吐出一个烟圈后,才没好气地道:“行吧行吧,豁出去了,就两个月得了!”

    初挽见此,道:“聂叔叔,我知道这次如果不是南圭说项,你是怎么也不会出手的,我也知道你不差这点钱,也知道你根本不在意,不过这事如果圆满完成了,我再加两成,十二万块的工钱。”

    聂老头长吐了口气,他看着初挽:“行,那两个月后,你让人来取货吧。”

    这两天陆守俨一直忙,今天好像一大早出去见一位朋友了。

    初挽有些失望,其实她本来想让他陪着自己过去永陵的,但他忙成这样,她也只能罢了,自己过去永陵山里,给太爷爷上了坟。

    可以看得出,陆家一直派人来照料着,太爷爷坟上没杂草,清明节应该特意来烧过纸,坟头那里还残留着灰烬。

    说起来,陆老爷子对自己太爷爷也是仁至义尽,没话说。

    她在太爷爷坟前默站了很久,才回家去。

    才几天时间,到底是过去得快,转眼到了他们出发去美国的时候了,陆老爷子自然诸多不舍,不过也没法,孩子还在美国呢,得赶紧回去。

    这次两个人经过香港转机,之后直飞洛杉矶,从洛杉矶再次转机,经过两天一夜的折腾,总算回到了美国的家中。

    在经历了国之行,又回了一趟中国后,这时候看到美国的这栋别墅,竟然别有一番亲切感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孩子正在院子里开着玩具小汽车玩,见到爸爸妈妈回来,兴奋得眼睛都亮了,撒着欢扑过来。

    陆守俨和初挽一人抱着一个,高兴得使劲亲。

    陆建晨也出来了,看到他们回来,总算松了口气:“幸不辱使命。”

    陆守俨好笑:“干得还凑合吧,这次就放过你了。”

    陆建晨:“那就好,那就好。”

    进了家后,保姆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一家子坐下来吃饭,两个小朋友都要挨着爸爸妈妈,陆守俨让他们在中间,他和初挽两边各一个。

    可谁知道他们又为了谁挨着爸爸谁挨着妈妈有了争执,陆守俨便让他们剪子包袱锤。

    很快,小希同用小拳头打败了梦锦的剪刀,赢了。

    梦锦委屈扁嘴:“我这是包袱……”

    初挽:“好了,希同可以挑,你想挨着谁。”

    梦锦可怜兮兮地站一边,小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希同举着小拳头,响亮表示:“我要挨着爸爸!”

    他说话不如梦锦快,不过声音很大,现在自己赢了,兴奋得简直喊起来。

    梦锦一听,顿时破涕为笑,开心地嚷道:“我是女生,我要挨着妈妈!”

    旁边陆建晨都看傻眼了:“那,那不是正好,一个挨着爸爸,一个挨着妈妈?”

    初挽也是疑惑,喃喃地道:“所以刚才为什么吵起来?”

    陆守俨看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小家伙,道:“可能不吵一架不舒服吧。”

    陆建晨哑然失笑。

    初挽叹了声,当下两个小家伙都遂了心意,一个挨着爸爸,一个挨着妈妈,大家成功坐下吃饭。

    第277章

    重新回到美国,陆守俨和初挽当天在家陪着孩子玩儿,第二天他就得去学校了,他有研讨会马上开始,那个研讨会是要计算成绩的,不能缺席。

    初挽便在家陪着孩子,两个孩子现在交了几个朋友,都是附近的华人小孩,不过那几个华人小孩都说英文,连带着孩子竟然也开始冒英文了。

    初挽见此,便多少都教一点。

    两个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很多东西教一遍就会了。

    除了教英文,她也继续让孩子背一些中国传统文化,最近再给孩子背《笠翁对韵》,这个韵律感足,听一遍就能记住,很有成就感,两个孩子也都很喜欢,争前恐后背,背好了后,等陆守俨回来就蹬蹬蹬跑过去显摆给陆守俨听。

    对于这个显摆,私底下初挽自然再向陆守俨邀功一番,自我感觉良好。

    平时孩子睡着或者自己玩时,她也没事翻翻书,或者看看艺术报刊,了解下最新的艺术品趋势。

    她现在确实颇有名气,回到美国后,美国有一些大学或者艺术研讨会请她过去参加,也有电视台要采访她,除了一两个非常有影响力的节目,其它她都拒绝了。

    主要是没那心情,感觉太闹腾了。

    其实本质上她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只不过到底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可以勉强自己去做一些。

    但是当意志比较消沉的时候,难免有些逃避,懒得去搭理,懒得去武装自己应对这些。

    最近也和聂南圭联系了下,聂南圭的古董公司顺利通过了洛克菲尔德艺术工作室的考核,算是进入了决赛圈,他自然高兴,等于搭上了这条线,开了一个好头,一只脚踏进美国顶流古董圈了。

    他对初挽自然感激不尽,说好了回头要请初挽吃饭。

    那天初挽想着在家待了好几天了,她也正好想出去转转,恰好附近城市有一个艺术展览会,她想去看看,聂南圭恰好去了,她便想着也过去看看,正好见面聊聊最近彼此的进展。

    这次艺术展览会是一次国际艺廊展,包括几位现代大师级作品,也包括一些最新当代艺术,有油画、素描、雕塑和摄影等,来源更是遍布五大洲,除了美国欧洲,也有亚洲印度以及拉丁美洲的。

    参展的画作中,印象派作品也很有些比例。

    聂南圭和初挽这么随意看着,正好走到一幅印象派大师的作品前,他道:“来,小初初,你给我提高下审美。”

    初挽眼神无奈地看他:“别闹。”

    她哪懂这个。

    聂南圭勾唇笑看她:“你可是风靡德国的印象派鉴定大师。”

    初挽:“这不是拿我开涮吗?”

    聂南圭:“那你说你在德国怎么回事?”

    初挽:“做梦梦到的,梦里有个仙人指点了我一把。”

    聂南圭直接给她笑了,正要说话,突然就见前方一个身影。

    他微挑眉,看了眼初挽:“今天真是巧了。”

    初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刀鹤兮。

    他清减了很多,略显削瘦,唇色都带着几分苍白,只一双眸子清冷如初。

    突然看到刀鹤兮,初挽确实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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