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想办法,但是脑子里却不断地浮现出刀鹤兮的样子,他对自己说的话,他那带给她的熟悉感。

    初挽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

    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人,仿佛是她的倒影般,有着几乎一样的灵魂,甚至能够告诉她要把她身上的重担分去一半,这个人难道不该是她寻觅的血缘亲人吗?

    如果不是,那就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她就该涂抹了重新来过!

    初挽拿着自己的电话本,开始疯狂打电话,既然和中国有时差,那就该往美国打。

    美国和中国十二小时时差,现在美国时间正是下午,找人的好时候。

    她胡乱翻找了一番,竟然没找到几个合适的,这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竟然是陆守俨。

    陆守俨:“挽挽,怎么了?”

    他声音略带着一丝哑。

    初挽动了动唇,有些无措,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起。

    陆守俨:“挽挽?”

    初挽:“我没什么事。”

    陆守俨声音便带有了强硬:“到底怎么了?今天不是刀鹤兮陪你出去,怎么了?”

    初挽想了想,才喃喃地道:“我觉得刀鹤兮就是我姑奶奶的后代,我觉得就是这样的……”

    陆守俨顿时沉默了。

    初挽眼泪落下来,她小声说:“怎么就不是呢,凭什么不是呢,我觉得就是!”

    陆守俨:“他说什么了?还是你发现什么了?”

    初挽心里便酸涩不已,为了刀鹤兮今天对自己说出的话,为了自己刚才仓惶之下的尴尬行事,也为了他如今的严厉和强硬。

    她扁了扁唇,低声嘟哝道:“你干嘛这么凶?你怎么这么凶。”

    陆守俨顿时意识到了,忙放轻了语调,哄着道:“挽挽,英国不是国内,我鞭长莫及,你这样我很担心你。”

    他声音甚至带了诱哄:“挽挽乖,和我说下,到底怎么了?”

    初挽声音已经掺了哭腔:“他小时候的署名,'刀'字旁边破了一个洞,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名字旁边被刺破的那一部分,就是初的衤字旁,他本来也是姓初的,只是被割掉了一半!”

    陆守俨:“挽挽,你是说他小时候的署名?”

    初挽:“除了这个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理由!所有的线索都再告诉我,他就该是我们家的人,他凭什么不是我们家的人,他如果不是,就太没道理了!”

    陆守俨略沉默了下,才道:“嗯,我觉得你说得对。”

    初挽:“我也觉得我是对的……”

    陆守俨:“那你想怎么着?”

    初挽:“我想滴血认亲。”

    陆守俨:“滴血认亲?”

    初挽:“用现代科技的办法来验证下我和他的血,所以我在打电话找人。”

    初挽便把自己刚才打电话的事说了。

    陆守俨听完后,明显深吸了口气,之后,才用一种强烈抑制后才有的冷静声音道:“挽挽,你冷静下,就算要做,你也得找刀鹤兮过来一起做,也得先回国,现在急也没用,是不是?”

    初挽听着他的声音,理智一点点回炉。

    她点头:“嗯,你说得对。”

    陆守俨声音温哑:“我给建晨打电话,让他在美国马上联系这方面的专家咨询下,有结果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初挽想想也对:“这样也可以,建晨可以找找他们学校的生物学教授。”

    陆守俨哄道:“是,所以方法很多,你这个时候不冷静,病急乱投医,也未必能解决问题,你应该先和我说,我来帮你一起想办法。”

    初挽:“是……我知道了。”

    陆守俨:“现在很晚了,先躺下吧,好不好?”

    初挽:“我先洗漱。”

    陆守俨:“好,我看你也睡不着,等会有消息,我直接给你回电话。”

    初挽突然想起来:“那你呢?你那边是凌晨五点多吧?你是刚起来吗?”

    她想起他刚才略显疲惫沙哑的声音,突然觉得不对:“你是刚起还是没睡?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陆守俨很不在意地道:“也没什么,本来临睡前想等着你电话,结果你一直没打,有点担心。”

    初挽一听,顿时心疼死了:“你傻啊,我又不会出什么事!”

    陆守俨:“没事,我今天不上班,所以不要紧。”

    初挽:“你也好好休息。”

    她想了想,软声道:“怪我不好,我今天一直没给你打电话,让你担心我。”

    八个小时的时差,八千八百公里的距离,一夜未睡,他却那么温和地安慰着自己。

    陆守俨:“这不应该的吗?”

    他声音温醇动听,就那么简单一句,抚平了她所有的焦躁和渴盼。

    初挽静默了片刻,用很低的声音道:“对我来说,世上有两个你。”

    陆守俨:“哪两个?”

    初挽:“一个是那个我唤做七叔的男人,一个是我的爱人。”

    一个两生两世为她挡风遮雨保驾护航,一个和她互相偎依携手此生。

    陆守俨听这话,低笑出声:“挽挽越来越会哄我。”

    他顿了顿,道:“不过,我确实被哄住了。”

    初挽低声嘟哝道:“又不是骗你的,本来就说的真话嘛……”

    陆守俨:“那对挽挽来说,你喜欢哪个我?”

    初挽静默地想着这个世上的两个他,想了很久,想得脸上发烫:“都喜欢,可以吗?”

    陆守俨很久没回应,最后只是“嗯”了声,浅浅的一声,却像温润的溪水,流入了初挽心里。

    或许于她来说,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他和自己说话。

    许久后,陆守俨才再次开口,声音却越发沉哑:“早点睡吧。”

    隔着遥远的海和沙漠,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彼此夫妻几年,再清楚不够,以至于他说这句时,她就明白他的心思。

    所以她也没多说,只是道:“好,你也早点睡,我现在想明白了,这件事不能急,急了也没用,适得其反,我既然等了这么多年,那我还可以继续等,等一个结果。”

    陆守俨:“挽挽终于冷静下来了。”

    初挽:“可能因为有你。”

    陆守俨:“不过时候不早了,挽挽还是应该睡觉了。”

    初挽:“嗯,你挂了电话吧。”

    陆守俨:“你挂。”

    初挽听着电话那头沉稳规律的呼吸声,静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晚安。”

    说完后,这才挂上电话,切断了那让她沉迷的声音。

    挂上电话后,初挽并没有躺下睡觉。

    她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的伦敦城。

    大雪飘飘洒洒,落在远处的教堂上,红色砖墙建筑全都蒙上了一层白。

    她静默地想了很多。

    从硝烟弥漫的北平城,到荒僻安详的永陵村,从上辈子那个晦涩难懂的七叔,到如今对自己敞开心怀的爱人,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到如今说要和她共享一盏航向灯塔的刀鹤兮。

    她仰起脸,在那弥漫白色雪雾中,望向苍穹。

    如果有迷雾挡住了她的眼睛,那她就该拼命看得更高,看得更远。

    第338章

    如果说最开始初挽是慌张无措的,那和陆守俨通过那一通电话后,她便冷静下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变得有耐心起来。

    这是她上辈子都没能参透的谜团,这辈子她需要有更好的自制力和耐心去破解。

    她已经等了两生两世,不介意再多等一些时间。

    她静默地站在窗前,看了很久后,终于再次给聂南圭打了一个电话。

    她低声道:“南圭,我有一个大胆的怀疑。”

    聂南圭:“什么?”

    初挽:“并不确定,但是需要你配合下。”

    聂南圭:“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初挽:“我记得上次聂叔叔寿宴,我过去你家里,看到一张你三伯年轻时候的照片,你能把那张照片让你家里人传真一份吗?”

    她说完这话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电话那头,聂南圭的呼吸声都停顿了。

    她安静地等着。

    聂南圭的声音异样:“怎么突然要我三伯的照片?”

    初挽:“那天我看到你家里那张照片,我就感觉,你三伯看起来有些眼熟,后来我一直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今天我终于想到了。”

    一个人的思维一旦被启发,那就开始开枝散叶四处蔓延,于是许多零散沉睡的记忆在这一刻被挖掘被激发,她瞬间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昔年长安上林苑和骊山温泉宫引进了石榴树,从此临潼石榴花开,聂家祖辈扬名于西安,以石榴花为徽,便是手信印章上都是石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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