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灵采灵,采的就是人眼。

    这一套符法,破绽比岳型符少,招式轻快阴柔。

    只是十几招后,张荣方便猝不及防,被抓住一个破绽,一招打在他眼前数厘米处。

    张新泰手刀悬停在张荣方眼皮前,微微一笑,复又收回。

    “很不错,你的朝气符已经比之前熟练太多,步伐领会后,就是慢慢锻炼成身体本能,然后才算入门。”

    他顿了顿。

    “对了,你的岳型符破限如何了?”

    “还没头绪……不过应该快了。”张荣方吐气道。

    他得计算着时间突破,以免太夸张,过于引人注目,受人嫉妒打压。

    和张新泰交手,让他越发清楚自己的层面。

    符典修到二品的高手,如果不偷袭,他正面打,不一定能保证全赢。

    秘技重山,短时间你只能用两次,就会双臂酸涩无力。如果两次打不中对手,解决不了对方,输的就会是他。

    第32章

    好在龙蛇提纵术还是很给力的,只要对方没有弓弩好手,自己打不过,逃还是有一定保证。

    除非对方也刚好是轻功好手。

    想到这里,张荣方抬头看了眼天色。

    不知不觉,他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里,萧榕父女之事,让他恍惚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很多时候,不是你想要偏安一隅,就能一直平安无事下去。

    “想什么呢?”张新泰看着张荣方有些低沉的情绪,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你今年十七了吧?”

    “嗯……十七了。”

    “以后有什么想法,就留在清和宫?做武修一辈子?”张新泰问。

    “不知道……还没想好。”张荣方微微摇头。

    “你不是还有一个姐姐么?”

    “是啊……距离很远,人在大都。”

    “以你的资质,加把劲,说不定可以去集贤院任职,集贤院也在大都,到时候不就可以去找你姐了?”张新泰笑道。

    “谢你吉言了。”张荣方跟着笑了笑。

    “那师兄你有什么打算?”他跟着问。

    “我过阵子应该要成亲了。”张新泰嘴角上翘,面上有种止不住的容光。

    “成亲?!”张荣方眨了眨眼。

    “是啊,”张新泰笑道,“你嫂子是华新县城里人,经常跟着母亲来我们这儿求神上香。一来二往,次数多了,就认识了。”

    “好事啊……”张荣方替他高兴道。

    “是啊,到时候你可得帮衬帮衬我。”

    “一定!”

    看着师兄忍不住的笑脸,张荣方反而更加茫然了。

    如今安全初步有了保障,他对以后到底要如何,也更空空落落。

    “师兄,你说我一直练武的话,能走到什么程度?”

    “一直练武……以你的资质,花十年时间,应该可以将符典练到三品。但三品之后,就会非常难。”张新泰回道。

    “三品?为什么?”张荣方不解。

    “本门武学,三品到四品,是一个门槛,需要苦熬筋骨。你习武时间太晚了,筋骨有些定型了。要跨三品有些难度。”

    张新泰话头一转。

    “不过三品也很厉害了,我们整个清和宫里,三品和以上的人,就那么几个。大多是二品一品,还有不入流之辈。

    等你到了那个层面,去朝廷挂职,吃俸禄,又可以在教内任职。可以说是相当舒服。”

    “定型么?那师兄你呢?你还年轻,不也能继续往上么?”张荣方问。

    “我为什么要继续往上?十多年如一日,每天苦练武功,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自己决定生活,不好好享受人生,把大半辈子时间都投入在武功上,那我练武是为了什么?”张新泰反问。

    张荣方默然。

    “好了,别想太多,武功一道,只要够用就好,越到后面,你花费的精力时间越多,得到的越少。

    另外,你也分到轮值任务了吧?是巡逻还是去县城?”

    “去县城。”

    “那记得帮我带封信给你嫂子。”

    “没问题。嫂子住处在哪?叫什么?”

    “叫杨红艳。住处一会儿我写在信上。”

    ……

    ……

    ……

    华新县,米帮。

    县城最繁华的善充街上,吃喝最高最贵的,莫过于街面正中的四海酒楼。

    此时四海酒楼顶层,整个楼层都被空了出来,一张张漆红桌椅没多少人坐。

    一名名身穿皮袄绸缎的城内米商,带着自己的打手分散站着。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当中坐着的一高挑女子身上。

    女子皮肤白皙,头发花白,眼角隐现鱼尾纹,显然年纪不小。

    一身火鼠大氅将她整个身段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倒春寒来了,身子骨弱一些,还真有点扛不住。”

    女子低头轻轻咳嗽几声。

    “大家都知道,我邵全护的儿子死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顿了顿。

    “我夫君从清和宫回来,整日想着这事,茶不思饭不想,人也瘦得快要生病。

    我已经没了儿子,儿子牵连山匪,这事若有证据,我认。

    但若是连夫君也出事,这是……咳咳……这是要赶尽杀绝不成!?

    他清和宫,就这么狠毒?非要置我米帮于死地?他唐砂武功高强,若真要如此,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该如何是好?”

    “帮主,清和宫也就唐砂、陈鹤秋、张轩,三人实力强劲。其余人不过尔尔。若要对付,我们可以拉拢黑拳门一起动手。”

    一脖子上刺着黑色老鹰纹身的壮汉,手里转着两个铁胆沉声道。

    “虽然在整个江湖上看来,清和宫不算什么,只是个三流门派。

    回春净时符典用来养生还行,真要打起来,也就那样。

    但,在这方圆百里,清和宫在官府里的影响力可不小。”另一黝黑汉子低沉道。

    “这不是很正常之事,我前些日子还去了清和宫,和里面的文修老道讨论长生之术。这年头有点钱的谁不想活得更长点?”

    一白发老妪杵着黑木拐杖怪笑道。

    “其实……”披着火鼠大氅的邵全护又开口。

    “唐砂当时并未赶尽杀绝,他故意留有余地,放了我儿一马。

    这点,我已经查清了。只是我儿在返回路上忽然身死。死时身上的伤痕,正是回春净时符典的招数痕迹。

    而且是破限秘技,重山的痕迹。”

    “重山……整个清和宫,能融会贯通,领悟符法极致,悟出重山的人,就只有三人……”握着铁胆的刺青壮汉皱眉道。

    “一个陈鹤秋,但他年岁已高,身为宫主,不可能为这点事出手。更没必要为了对付一个小辈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第二个,张轩,二十年前在外面闯出名声,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

    第三个就是唐砂,毫无疑问,唐砂的嫌疑最大。”

    “并非唐砂,他当时和陈百户一起,还有不少人证看到他在场。”邵全护缓缓摇头。

    “那就是说……张轩?”铁胆壮汉眼神一冷。

    “有无可能还有第四个领悟重山之人?”有人出声。

    “不可能。重山秘技的领悟基础,是将岳型符千锤百炼到极致,之后还要再破一次极限,才能悟出其最深处的奥妙。这点就连我夫君也做不到。”邵全护否定道。

    她夫君便是陈无忧之父陈智涵,也是清和宫巡照房房主,真正的五品高手。

    连他都做不到,可见这一招重山之难。

    “夫君提过,重山秘技,没有三十年以上的岳型符功底,别想摸到一点皮毛。

    如此看来,最可能的就是张轩了。”邵全护面容越发阴沉。

    “五品,当真了不得啊……张轩既然敢杀我儿子,如此肆无忌惮。那大家也都不用顾忌什么了。”

    她低头再度咳嗽几声,捂着嘴的手绢上隐隐浮现血迹。

    “老丁。你欠我的一条命,现在,可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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