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灼生病了,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有人说是被郡主的死给吓到了,也有人说,是平南郡主来索命了。

    接连一个多月不曾来烟雨楼的顾煙这几日却是日夜守候,桃灼的脸色很难看,好像棺材铺里扎出的纸人,透着颓萎的灰白。呼吸也不安稳,时急时缓的如同在梦中苦苦挣扎着。

    入夜,沉睡的桃灼又露出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攥住轻轻抖动着。

    “桃灼,桃灼。”顾煙急忙摇晃着桃灼的肩膀。

    这几日都是如此,但凡桃灼做了噩梦顾煙都会将他推醒,每次桃灼都是失神的盯着顾婵看一会儿,然后再闭上眼睛,睡的就会安稳一些。

    “嗯?”桃灼吃力的睁开双眸,依旧是双目无神的看向顾煙。

    “没事了。”顾婵将五指插入桃灼凌乱的发丝住,不住的轻揉着,“别害怕,没事的。”

    桃灼又闭上眼,不过这次却又很快再睁开。杏眸含着醒来后的雾色,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煙。而后似受了极大委屈似的,撇了撇嘴就流下两行眼泪。

    “别哭。”顾煙不太会安慰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念着,“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他愈是柔声安慰,桃灼的眼泪就愈发收不住。坐起身,桃灼直接扑进顾煙的怀里,失控的哭出声。

    墨色华服的胸前晕湿了一大片,桃灼似鸵鸟一样将头埋在顾煙怀中哭的双肩都跟着激烈抖动。

    哭声萦绕在心尖,似无形的绳索紧紧收缩,勒的顾煙胸口闷痛着呼吸都困难。顾煙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抱住桃灼,不断抚摸着他的后背。

    哭声渐渐平息成了无声的抽泣,桃灼慢慢的从顾煙怀中离开,红肿的双眼依旧毫无神采。

    躺下后,桃灼说出了这些天的第一句话,“我没想到她会自杀,我o”

    没想让她死。

    竹色青青,斜影重重,风吹林响,云烟仙境。

    幽长的小路在晨曦中染着斑驳的光晕,桃灼每走了几步就回头往后看看,只见风玄苍他们四个不远不近的一直跟在身后,并未隐匿在这茂密的竹林中。

    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却让桃灼心里暖暖的。

    这些时日他就像是被困进了黑暗的深渊中,心里的沉重与压抑几乎令他放弃挣扎,想溺死在那种说不清的痛苦中。

    他不是愧疚平南郡主的死,可平南郡主的死就如同引火线,爆发了这些年压在心底的伤痛。而昨晚一场肆意的大哭,终于令那些痛苦的压抑也随着眼泪一点点的流出,又干涸。

    今儿早早的他就爬起床带着他们四个来了云烟小筑,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躲避开外界的一切,屏蔽纷纷扰扰,让桃灼有片刻的安宁。

    烟霄阁依旧静谧的给人一种画中之感,不管是空气中流光溢彩的阳光,还是温泉潺潺升起飘渺的薄雾,或是林间传来的翠鸣,都会让人有种一脚踩在原地,一脚踏入仙境的感觉。

    正准备顺着扶梯上楼,桃灼眼尖的发现红木地板上有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因是与地板颜色相融,若不仔细看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心底的恐慌又不请自来,桃灼三两步的冲到凌少主的房门外,用力的敲砸着,“少主,少主,你在不在?”

    没回音,桃灼急的快哭了出来,“少主,你说话啊,少主。”

    “要死了。”慵懒的声音含着几分不悦的从里面传出来,“大清早的跑我这抽什么疯。”

    虽然挨了骂,但桃灼却突然放松下来,眼中含泪泪中又含笑的舒了口气。

    坐在桌旁,凌少主接过桃灼递来的茶水,双眸带笑的上下打量着桃灼。

    “你这是回光返照了?”凌少主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平南郡主,受不了刺激想为她殉情呢。”

    桃灼脸色一红,尴尬的低头囁着茶水。也不知道是谁回来说的,想想他们四个好像都是肚子里藏不住话的人。

    “我,我就是没想到她会自杀,有点被吓到了。”桃灼揉了揉脸颊,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急忙转移话题,“少主,我看楼梯上怎么有血迹?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凌少主勾起唇角淡淡的一笑,未解释。

    一盏茶入腹,桃灼才后知后觉的,略显迟疑的问着,“不会是,夙夜吧?”

    凌少主依旧没理会,不过嘴角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眸色瞬间沉了下去,满脸的不痛快。

    “少主。”桃灼蹙着眉头劝说道,“夙夜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要总是伤害他。”

    “你怎么知道他真心?他和你说的。”凌少主讥笑着。

    再明显不过的嘲讽,桃灼抿唇说不出话。

    桃灼和夙夜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却是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只是桃灼知道了幻情蛊,所以就知道了夙夜对凌少主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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