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看程夫人实在抖得吓人,连忙倒了一杯参茶递过去。

    参茶一入口,程夫人便喷了出来:“怎么这么烫!存心不让我好过是不是?把这个贱婢拖出去……。”

    其他丫鬟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上前。

    北院,内室。

    所有门窗都被深色的帘子遮住,里面只有几点灯光摇摇晃晃,二少奶奶的面容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中看着有点阴森可怖。

    “奶奶。”葳蕤推门进来,走到床边轻声喊道。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葳蕤耐心等待。

    过了良久,二少奶奶才转过头看着葳蕤,目光有些发直:“嘘,不要打扰我,我孩儿在给我唱歌呢。”

    “奶奶,大少爷死了,老爷昏倒了。”葳蕤压下眼中的湿润,快意道。

    “死了?”二少奶奶偏着头看向葳蕤,半晌,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报应,报应!程家人都该死!那老家伙也一起死了才好!”

    看着二少奶奶变成这样,葳蕤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奶奶,不要这样,好不好。您的亲人们就快要过来了,一定能给您讨回公道。”

    葳蕤原本不相信邓家人来了之后,程家就会还二少奶奶的公道;而现在,她不得不这么期盼了,奶奶的性情一日比一日怪异,她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做出什么事。

    “真是个傻孩子。”二少奶奶摸着葳蕤的脑袋道,她像是被刚才的消息注入了活力似得,眼神虽然还是怪异,却也不像最开始那么木讷了。

    西院。

    “奶奶,老爷刚才昏倒了!”馨香快步走进来,低声道。

    阮芷娘停下手中的笔:“昏倒了?有没有大碍?请大夫没有?”

    “已经请了文大夫过来,具体情况还不知道。”馨香低声回禀。

    “不行,做晚辈的还是要过去看望一下。”阮芷娘放下笔,一边起身进内室换衣裳,一边吩咐馨香道:“快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夫君。”

    书房,程礼正在练字,门外只立了个小厮,至于品书、品花她们几个,早就被打发到看不到的地方了。

    “少爷,老爷刚才晕倒了。”馨香进来恭敬的禀报道。

    一滴墨汁瞬间溅到白色的宣纸上,这张字算是毁了。程礼收起眼中复杂的神色,抬头问馨香:“怎么回事儿?”

    “奴婢不清楚,没人特意过来通传,这消息还是奴婢在正院的姐妹传过来的。”提到正院时,馨香特别小心。

    “没有通传啊。”程礼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先去打听一下大嫂和二哥怎么做的吧。”

    馨香惊讶的抬头看了程礼一眼,又低头道:“是。”

    馨香退出去了,程礼也没了练字的心情,收起纸笔起身去了正房。

    “夫君,你过来,快去换衣裳,我们过去看公公。”阮芷娘已经换好了,见程礼以来,便拉着他的手道。

    程礼把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反握住阮芷娘的双手,把她带到床边坐下:“不忙。”

    “夫君?”阮芷娘有些奇怪。

    程礼拍了拍阮芷娘的手道:“等大嫂和二哥过了了,我们再过去。管家没派人知会,应该不严重。”

    “这样啊。”阮芷娘点头,又觉得程礼对公公态度有些冷淡:“夫君不着急吗?”

    程礼脸色变换了一阵,看着阮芷娘凸起的小腹,还是开口道:“对他,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了。”

    “他是我的生父,但也是间接害死我亲姨娘的仇人!”做足了心里准备,程礼吐出了藏在他心里多年的话。

    阮芷娘大为震惊:“怎么会?姨娘不是病逝的吗?”

    “姨娘是被嫡母毒杀的。”程礼的神色有些痛苦:“如果只是这样,我恨嫡母就是了,前段时间才知道,姨娘本不是奴籍,是他使了手段强纳进来的。如果她没有进府,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死了?我就不该存在!”

    阮芷娘赶紧抱住程礼:“不要这样想,姨娘肯定不会后悔有你。”

    “是啊,在死之前,她都还挂念着我,让我答应她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这些年,程礼一直按照对姨娘的承诺,按捺着心里的怨恨,做着一个合乎礼教的孝子,努力学习经义,找机会摆脱这个牢笼。然而那个老妖婆还不肯罢手,又开始对他妻子出手了,那些被深深压制埋藏的怨恨又爆发了出来。

    外院,文大夫抽针之时,程老爷喷出一口血。

    “文大夫,老爷这是怎么了?”管家焦急的问道。

    文大夫将针放好之后,才道:“血喷出来了就没事了。”

    果然,不久程老爷就悠悠转醒了。此时他的思维已经十分清晰,想起已经死去的长子不由泪流满面。

    “刚刚才好,不要忧伤过度。”文大夫无意探究程老爷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但还是劝解道:“您现在年纪大了,又伤了心脉,得好好保养才行,否则于寿数有碍啊。”

    “就是啊,老爷,大少爷是个孝顺的,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您为他伤怀。”管家也赶忙劝道。

    程老爷强打起精神道:“你们说得对,忠儿一定不希望我沉溺于悲伤。”

    文大夫见程老爷好了,料想程府肯定还有大事,留下了药方就告辞了。

    管家送了文大夫回来后,就发现程老爷正在询问程忠的小厮。

    “你说清楚,好好的忠儿怎么会突然出事了?”

    那小厮勉强收住哭声,用沙哑的声音道:“上月初三镇西候府宴会上,大少爷和人争执,被推下了水,救上来后,生了一场重病,药石无医,就这样去了。”

    “是谁推的我儿?”程老爷悲愤的问道。

    那小厮低头道:“是华阳伯府二公子的护卫。”

    怎么会惹到伯府公子?程老爷顿时失声。程家在通州府可以一手遮天,但对于京城的权贵来说,真的就是一个随手可捏的小角色。在程忠进京之时,他就叮嘱过,不要得罪权贵。

    “伯府公子,因何与忠儿发生争执?”程老爷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和恨意。

    小厮低头道:“奴才被打发的太远,没有听到。”

    “要你何用!”程老爷大怒。

    管家连忙劝道:“老爷息怒,先问清楚再处置。”

    低着头的小厮眼里露出一丝绝望,他就知道少爷死了他也活不了,但他还是回来了,不敢逃跑,谁让他爹娘都还在程家呢?

    “忠儿一条性命就这样算了?镇西候府怎么说?”程老爷压下了心中的气愤,继续问道,他现在只有期望镇西候世子跟忠儿的关系真的很好。

    小厮满腔恨意道:“说少爷身体不好,是病死了的。另外华阳伯公子的那个护卫被打了三十军棍了事。”

    “欺人太甚!还有没有王法了!”程老爷气的浑身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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