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下,是刚刚在舞台上有过互动的伴郎,也是费三的发小。

    “谢谢。”周绾梨接过碟子。

    “害,甭客气。”对方笑意爽朗:“认识一下,雷珲,都叫我大雷。”

    取完餐后,俩人坐到了同一张桌上。

    “刚刚路上遇见另一队婚车,我看你们打下车窗,跟那头互扔花瓣儿来着?”大雷是个健谈的,才坐下就找到话头,顺势聊起来了。

    “是我们这边的习俗,”周绾梨跟他解释一嘴:“既是向对方的祝贺,也是为了冲个喜头。”

    “嗬,还是南方人浪漫,按我们北方的老讲究,那都直接扔硬币。”

    那餐吃了多久就聊了多久,许鹤同送完人回来,那头的一幕就撞进眼里。

    彼时大雷正和周绾梨说着什么,她好像是没听清,探过头问了一句,而大雷也顺势斜过身子,拉近二人间的距离。

    日头抚在面颊,姑娘面上的笑容眩目又扎眼。

    费三觑了眼许鹤同的脸色,掏手机给大雷发信息:「干嘛呢你?差不多散了吧。」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那姑娘有主,你别招她。」

    大雷抽空回信息:「知道,你旁边那位脸都快成炭了,我又不瞎。」

    「那你还不撤?」

    「急什么?我谈点正事。放心吧,哥们儿有分寸。」

    收起手机,费三试探着看许鹤同:“还好吧?”

    喝完酒又吹了风,许鹤同的眼眶也有些熏意,他抹了把脸,说没事。

    费三心下稍宽:“辛苦了,早点回去醒醒酒,可别真醉了。”

    “嗯,我先把关老师和周老师送回去。”

    宾客陆续开始离开,费三跟江露站在迎宾口送客。

    江露看了眼许鹤同头也不回的背影,小声嘀咕:“看来这俩人是真不得好了。”

    费三捏了捏媳妇的手,嘿嘿笑了。

    要真能放得下,那天晚上为什么推了约好的局,巴巴地跑人家里吃饭去?

    都是男人,谁分手没嘴硬过啊?更何况这俩人爱火烧得浓,当时腻得跟什么似的,要是这都能忘,他直接改名叫废三。

    收尾有婚庆公司,宾客走得七七八八,伴郎伴娘的担子也就卸下了。

    帮江露换过婚纱后,周绾梨带着伴手礼回了家。

    夏天入夜慢,但场地离得远,等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过了道闸,在单元楼下的花坛旁边,见到了许鹤同。

    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马甲,领下别着的绢花也没摘。虽然喝酒喝得脖颈子都红了,但人还是笔直坐着,没什么醉相。

    几年不见,这人酒量大涨。

    还记得他头一回喝酒,醉得眼睛发直,人也亢奋得不像话。

    那时候她跟同学在外地旅游,他打来视频电话,在屏幕那头软声软气拉着长音喊她,还说了很多不要脸的dirty talk,隔着电话抽干她四肢的力气,让她也染上他那份浓浓的,放肆的醉意。

    回来之后,他攒了浑身的劲,扣着她做了一回又一回,实实在在让她体会了什么叫被榨干。

    而这回,他迎着她的视线站了起来,双眼浓漆深邃,鬓角明晰。

    “你怎么还在这?”周绾梨抱着外套,诧异地问。

    “谁送你回来的?”他声音低低的,带些沙感。

    “管这干嘛?”周绾梨伸手去包里掏门禁卡:“喝醉了早点回家醒酒,坐这里当心吓着小孩儿。”

    “我在等你。”

    “等我?”掏包的动作一顿,周绾梨抬起头。

    第9章 回头草 下次别穿黑色

    【chapter 09】

    --------

    许鹤同眼底变得潮润润的,像酒上了劲,湿气涌到头顶:“上回找钥匙是真的,但快递确实是故意寄错的,还有那天到楼上吃饭,也是特意去见你。”

    忽然听到这些,周绾梨皱起眉来:“喝大了?”

    “你为什么总要抢我的话,又不让我把话说完?”许鹤同双唇贴得紧巴巴的,他的嘴唇很薄,唇线有蜿蜒的清晰感。

    “我想过你,很多回。”他直接弯下腰来,平视着她:“过去四年,你想过我吗?”

    有外卖小哥打着手电经过,见这双男女对峙一样地站着,于奔跑中好奇地探了视线过来。

    “当然有。”周绾梨飞快地答了三个字,接着揪住他往旁边站了站,掩进绿丛里。

    “可你今天连看都不愿意看我。”许鹤同拦在她跟前,低垂着的眼里激荡着执拗和委屈,让人心脏一麻。

    今天在台上互动的时候,她直接跳过他选了别人,甚至接亲的时候,连他的车都不肯上。

    熟悉的旧表情跃进眼帘,周绾梨逃开视线,哝哝地压着声音:“我不得避嫌?否则你……”

    “那现在呢?”许鹤同打断她:“你如果要听我的坦白,那从你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想,该怎么再见到你。”

    周绾梨沉默了下:“我以为,你不想吃回头草。”

    这话过后她听见他长出一口气,接着一臂揽过来,另只手掌贴着她的后颈,狠狠压上她的唇。

    他那两瓣嘴,可真软啊。

    但这样唇齿被撬开,酒气也递了过来,周绾梨伸手掐他大腿,还紧着皮肉拧半圈。

    许鹤同吃痛,嘶一声按住她:“淤了。”

    周绾梨红着脸往后仰了仰:“酒醒了?”

    “我没醉。”许鹤同虽然微微喘着,但说话字正腔圆。他把她拉回来,贴着她的嘴角复述一遍:“我没醉。这几年我参加过很多酒局,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周绾梨哼了一下,伸手推他:“耍流氓呢?我答应你了吗就亲?”

    许鹤同偏了偏头,把脸埋去她的肩窝,声音像从瓮里发出来一样:“那我醉了,要上去醒醒酒。”

    这样耍赖的姿势,鼻息全喷在周绾梨的脖子上,皮肤表面生出那刺刺挠挠的温感,让她心里也长了草一样,拔来动去。

    像乱打太极似的,一套没章没法的拉扯来回之后,俩人就这么复合了。

    回到家的时候,周绾梨脸还红着,被关女士一眼睃过来:“你也喝了?”

    “嗯,后来喝了一点。”周绾梨强自镇定,还坐客厅跟爸妈扯了会儿闲篇,这才慢悠悠离开沙发,跑楼上去了。

    打开手机,看到许鹤同的未读信息一条:「到家了。」

    她关上门回复:「喝成那样,确定没开错门?」

    换完伴娘服回来,周绾梨收到许鹤同发来一张浴室的照片。照片的焦点,是块方方正正的肥皂。

    「应该没错,这东西可以作证。」对话框里这样写。

    老古董,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在用这玩意儿。

    周绾梨问:「你在洗澡?」

    「洗完了。」

    「内裤穿的哪条?」

    「你确定要看?」

    这么推拉着问,周绾梨便想起以前躲在被窝看他提裤子的那些时刻。尤其提内裤时,那点儿颠动大象鼻子似的,好像说战随时就能战。

    色气上头,她搓了搓脸,开始噼啪打字:「就怕你不好意思拍。」

    ……

    复合后的头一个夜晚,并不比分手后的那个夜晚要来得轻松,同样磨人,同样辗转。

    想彻夜聊个不停,但又都克制着,下意识保持住微妙的距离。

    破镜重圆,既有旧梦重温的微醺,又有无法名状的新鲜感,双重的情绪剂量之下,直让人数着时间等天亮。

    幸好转天调周六的休,还有一天可以浪。

    起得有点晚,午饭后借口跟同事有约,周绾梨跑下楼,出了小区。

    她穿着简单的工字背心裙,脚蹬一双低帮球鞋,手里拎着件衬衫外套,随性又甜爽。从小区出来就这么段路,频频惹得异性回望。

    路边,一辆glc的车窗打下来,驾驶位上的男人侧头:“黑车三折,要上吗?”

    “你认不认路?”

    “去哪里?”

    周绾梨打开手机,地图上显示的,是一间男执事桌游体验店。

    车门被打开,主驾位的人不顾几米外的摄像探头,绕过车头把她抱进副驾,再亲自给她系好安全带:“坐着,这就带你去。”

    大约半小时后,车停在了湿地公园前的一片空地。

    周绾梨不轻不重地睨过去:“走错道了吧?这是我要去的地方?”

    许鹤同解了安全带,越过操作杆握住她的手:“姐姐想要什么服务?”

    “神经病,”周绾梨啐他:“哪个是你姐姐?”

    “那叫什么,周妹妹?”许鹤同幽幽睇过来:“昨天费三那个发小,好像就这么喊你的?”

    眼神撞在一起,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哀怨与控诉,在此刻都成了情趣。

    笑意到了嘴角,周绾梨试图抽出手:“少占我便宜,你比我还大几个月好不好?”

    “可你是我学姐。”许鹤同手上不松,人也靠近过去:“怎么脾气见涨,一见面就呛人?”

    他的气息灼灼罩了过来,周绾梨抬眼就掉进那双火光葳蕤的瞳仁。他伸手,擦过她头顶的发,再沿着颈线抚上她的面颊。

    过了面红耳赤偷吃禁\果的年纪,生涩早被青春时的彼此相互啄掉,接个吻也早已是家常便饭,甚至昨天还算预习过,但这回唇与唇再接到一起,或吮或咂,都促就了喘\息上的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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