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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方知艰难。人王看似威风,被尊为天下共主,实际情况如何,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叹气归叹气,事情必须解决。

    人王之前没有动作,身为人王的儿子,总不好揭亲爹老底。加上事涉三个兄长,也不好交给朝中处理,以免给人落井下石的印象。

    思来想去,太子淮做出决定,明日早朝之后去见王后,向王后求策。

    心头压着烦心事,太子淮身体疲倦,脑中却是乱糟糟成一团,始终无法平静。心绪不平自然难以入睡,躺在榻上也是辗转反侧,睁眼到天亮。

    迷迷糊糊刚有些睡意,就听到侍人轻唤:“殿下,该起身了。”

    太子淮很不情愿,奈何职责所在,早朝不能拖延。代理朝政时日不长,尚未有突出的表现,仅仅是不功不过。这个时候惫懒实在太不明智。

    太子淮撑着手臂坐起身,侍人立即送上温热的布巾。布巾覆在脸上,热气萦绕,缓解干涩的双眼,却压不住一阵强似一阵的头晕目眩。

    太子淮坐了片刻,疼痛稍有缓解,命侍人更衣梳发,急匆匆用过膳食,在乐声中前往大殿。

    “出宫一趟,去府内告知,明日我将归家。”太子淮吩咐侍人道。

    “诺!”侍人躬身应道。

    人王病重陷入昏迷,太子淮代理朝政,将近半月没有归家。堆积的政务处理得七七八八,于情于理他都该回府一趟,见一见妻妾儿女。

    早朝之上,太子淮和群臣共议,定下春耕祭祀的一应章程。

    关于赐粮各国,人王无法主持,太子淮终究没有登位,无法越俎代庖,只能给诸侯国发去诏书,说明今年的特殊情况,想必各国能够理解。

    事情刚刚定下,忽然有上大夫出列,奏禀南方战事愈演愈烈,北安国声势赫赫,拿下大片土地仍不罢休,即将兵临南都城下,大有灭国之势。

    对中都城而言,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为今之计,是否要派人南下,亦或是下旨北都城,尽量调和战端,避免南幽真被灭国。

    上大夫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太子淮又开始头疼。

    自始至终,北安国就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南幽氏族各方奔走求救,还在中都城闹出不小的动静。

    可有用吗?

    完全没有!

    现实摆在眼前,中都城想要插手也没有足够实力。鲁莽行事,以为凭借“天下共主”的名义就能让北安国罢兵,实属于异想天开。

    贸然干涉战局,能不能成功且不说,万一引来北安国的怒火,矛头指向自己,才是得不偿失自寻麻烦。

    “此事再议。”太子淮道。

    道理大家都懂,只是话不能说得过于直白,总要给朝堂上下留几分颜面。

    出言的上大夫意识到这点,顿时陷入尴尬境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一时间僵在当场。

    太子淮急于去见王后,主动帮他解围。稷氏紧跟着出面,勉强将事情掩饰过去,顺利结束早朝。

    乐声又起,群臣退出大殿。

    稷氏家主走在上大夫身旁,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道:“太子殿下宽厚,尔当好自为之。”

    中都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随时可能被狂浪席卷。

    身为氏族一员,不想着群策群力度过危机,反而走旁门左道,意图试探太子淮,甚至给太子淮设下陷阱,简直是不懂得轻重缓急,不知所谓。

    各种各样的目光刺在身上,上大夫满脸羞惭,不敢在王宫久留,急匆匆登上牛车,归家后就一病不起。

    心病难医,被人当众挑明心思,斥责愚蠢,实在是无颜见人。

    王宫中,太子淮见到王后,呈上一卷竹简。

    母子两人对面而坐,王后细看上书内容,太子淮耐心等候,烦躁的心绪逐渐平和,仿佛有了主心骨。

    自幼年时,他就知晓母亲不凡。

    论政治眼光,王后丝毫不亚于人王。只是在人王掌权将氏让出卿位后,王后不再过问前朝,甘愿退入后宫,一退就是二十年。

    种种原因掺杂,不能一言以蔽之。

    亲历政治上的波诡云谲,太子淮再观王后的退让,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无奈不能宣之于口,同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分。

    不知过去多久,碗中热汤已凉,王后放下竹简,开口道:“此事万不能拖,否则将引来大祸。”

    “母后,儿也是这般想。”太子淮道。

    他不能公然指责父亲,但在这件事上,他实在很不理解,不明白父亲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上书送到就交朝中商议,无法马上解决也能摆明立场,不至于激怒郅玄,更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

    王后沉吟片刻,道:“事情是你大兄所为,动手的家臣已经伏诛。然西原侯并不满意。”

    表面上看,线索指向废太子和两个王子。实际是人王在背后推动,三个王子身边都有人王埋下的棋子。

    王后知晓此事,以为人王只为刺探掌控,万没想到他会将事情做绝。

    早有预谋也好,机缘巧合也罢,人王越过底线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她。也让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保住太子淮,不能让人王继续肆意妄为。

    现如今,人王留下的麻烦让儿子为难,王后怒火中烧,只是面上不显。如非人王还不能死,她恨不能马上动手,以解心头之恨。

    “此事有你父暗中谋算,你可书信一封告知西原侯。”

    王后猜出郅玄的目的,既有不甘也有佩服。相比衰落的王族,这位年轻的国君必成雄主。

    形势比人强,明知对方会将王族的脸面踩在脚底,她却无计可施。

    拖延是下下策,强压更是不行,想做也做不到。

    唯有实事求是,将真相和盘托出,询问对方想要何种解决方式,他们照做就是。

    “母后,真要如此?”太子淮艰难道。

    王后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

    事实上,在王族私兵日渐衰弱,表现得不堪一击时,他就预料到这种结果。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尚未登上王位,就要准备好做一尊傀儡吗?

    王后很想安慰太子淮,话到嘴边又转变想法。

    与其怀抱虚幻的侥幸,不如面对现实。残酷也好,血淋淋也罢,看清自身所处的境地才能摆正心态,不至于头脑发热做下错事。

    “你当庆幸,西原侯嫁妹于你。”王后希望太子淮能面对现实。

    弱不可怕,傀儡也不可怕。

    西原侯的确强横,在诸侯中是佼佼者。但以他目前的实力,想要席卷八荒绝非易事,最大的可能是同别国结盟。如此一来,中都城就必须存在,哪怕只是个象征。

    何况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

    就目前而言,天下诸侯依旧敬重人王,天下共主的名头远远不是摆设。

    “淮,示弱不是一件坏事。”王后教导太子淮,“你该多读史书,中都城未建时,王族先召联盟,却非最强盛的部落。当时九大部最为强盛,称雄四海八荒。最终登上王位的却是你的先祖,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明白王后话中之意,太子淮摇头道:“母后,我非西原侯之敌。”

    无论政治军事,他都不是郅玄的对手,太子淮很清楚这一点。

    “那就低头。”王后脸上未见异色,语气也没有半点起伏,“不以君臣就以姻亲,向妻兄低头无妨。”

    “事情传出恐遭人讥讽。”太子淮担心道。

    “西原侯不可敌,旁人无需示弱。胆敢嘲笑天下共主,自当兴兵讨伐。不愿兴兵,也可告知西原侯。”王后觉得儿子有些笨,脑子怎么不会转弯。打不过不会抱大腿?能屈能伸也是本事。

    告状?

    太子淮瞪大双眼,见母亲满脸恨铁不成钢,不由得心生愕然。

    认真想一想,似乎很有道理?

    王族的确衰弱,在大诸侯面前不堪一击,却没有彻底跌落尘埃,更不是无法挽救。

    向大诸侯低头不代表放弃一切权利。抱住西原侯大腿,一样能威慑天下诸侯国。虽说有些掉面子,可面子哪有命重要。

    他当初和西原侯结交,或多或少抱有类似想法。如今身份改变,目标由利益变为权柄,操作得当地话,未必不可行。

    一念通达,太子淮顿觉神清气爽,肩膀上的压力都减轻许多。

    看到儿子的变化,王后不禁松了口气。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以淮的性情才能平静接受这一切,不会轻易钻牛角尖。

    换成三个年长的儿子,事情不会如此顺利。他们不可能轻易低头。别说寻机再起,恐连韬光养晦都是奢望。

    母子商定之后,太子淮亲笔写成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西原国。

    信在途中时,西原国的春耕祭祀已经开始。

    六卿亲自监督搭建祭台,郅玄在巫卜出的吉日登高,向上天敬献牺牲,祈祷一年的风调雨顺。

    春耕开始前,各国都要行祭祀。但在今岁,南幽国的祭台注定无法搭建。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北安国大军兵临城下,赵颢、世子瑒和先豹顺利汇合,大军在城外摆开阵势,将南都城团团包围。

    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逐次排开,石块堆叠成山,巨箭闪烁寒光。

    守军站在城头,望见城外军阵,只觉全身发冷。如临万丈深渊,随时都将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第二百零六章

    南都城外,数万大军旌旗蔽日,鼓角齐鸣。

    城头守军本就士气消沉,望见庞大的攻城器械,再观己方朽戈钝甲,不由得萌生惧意。

    鼓声越响,守军越是畏惧。意志土崩瓦解,如瓦合之卒,虽未至鸟惊鱼散,也是鼓馁旗靡毫无战意。

    城下,世子瑒、赵颢和先豹各乘战车,戎右驾车者皆全副武装。

    传令兵背插令旗,在阵前策马飞驰。

    “战!”

    大战一触即发,城内的南幽氏族仍在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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