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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幽氏族跋扈不假,不讲规矩也是真。他们胆大妄为到敢毒杀国君,却不敢轻易对史官下手。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困住对方,不使其离开南幽国。

    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却是南幽氏族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除非特殊情况,言氏不会分支别出,子孙繁盛超出想象。纵观天下各国,包括中都城在内,无人能够相比,称其为最庞大的家族绝不为过。

    只要脑子没进水,绝不敢轻易招惹这样一个家族。

    何况言氏还握有史笔,几个字就能让一个大家族遗臭万年。

    南幽氏族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将史官困在国内,却不能约束对方如何下笔。他们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到头来,家族的一言一行都被详实记录,没有半分遮掩。

    犀吉提出到卿大夫家中搜查证据,并提及到史官,慌乱的南幽氏族自然也能想到。部分氏族脑袋一热,竟派人前往史官家中,意图焚烧记录的竹简,再将事情栽赃到北安国大军身上。

    赵颢率兵攻城时,大量巨石火球落入城内,氏族坊损失不小。部分房屋被焚烧,更多被掉落的巨石和木桩砸塌。

    史官独居一坊,距离国君府较远。这个位置是南幽氏族敲定,为的是减少史官和国君见面的机会,却阴差阳错令其避开火患,在大火中保存完好。巨石落地也只砸塌坊墙,内中建筑无一损毁。

    氏族私兵急匆匆赶来,手中举着火把,正要向内投掷。

    破风声陡然袭来,数十名身着皮甲的壮丁在坊内开弓,一轮就带走多条人命。强悍的战斗力令私兵投鼠忌器,畏惧地后退数步,不敢轻易上前。

    中箭的私兵仰天栽倒,火把滚落在地,瞬间蹿出一道火线。

    壮丁丝毫不慌,徒手扬土将火焰压灭。

    破风声告一段落,坊内走出一名高挑女子,身着素色长袍,腰间系玉带。带下没有环佩,仅有一方玉印,象征她的身份。

    女子身后是十多辆大车,车上满载竹简,俱用麻绳捆扎。

    车前是健壮的青牛,车后是背负弓箭的家仆。壮丁护卫左右,皆身强体壮腰大十围,身上的肌肉隆隆鼓起,力气大到能扛起巨石手撕虎豹。

    私兵人数居多,却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心惊胆寒不敢近前,遑论是发起攻击。

    女子没有乘坐战车,而是直接登上一辆牛车,背靠如山的竹简,命家仆驱车前往城门。

    “这些人怕是忘了,言氏不执刀一样能杀人!”

    困在南都城多年,与家族通信都被限制,史官心中如何不怒。之前引而不发,不过是等待时机。

    北安国大军兵临城下,外城不保,内城危在旦夕。

    南幽侯当众揭开当年隐秘,揭穿氏族的恶行,怒叱中都城不作为,甚至纵容恶徒推波助澜。

    作为知情者和记录人,史官心知不该参与其中,仍不由得心头震动。

    不料南幽氏族狗急跳墙,竟打算焚烧史书。史官怒不可遏,索性带上全部文献,亲自往城头一行。

    南幽氏族本想毁掉证据,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令史官震怒,打破规则选择立场。

    被国君所言震撼,见到史官登城,竟无守军上前阻拦。氏族私兵想要拦截,却被壮丁家仆挡住,几个回合就倒在地上非死即伤。

    史官手捧竹简,信步登上城头。

    她露面的一刻,城头箭雨停止,氏族们意图冲上前,全被她带来的壮丁拦截。

    “护卫国君。”史官道。

    “诺!”

    壮丁家仆齐声应诺,挥舞着兵器冲到南幽侯跟前,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见此一幕,氏族们顿知大势已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鼓角声陡然响起,北安国大军又开始攻城。

    这一回,守军未能抵挡半个时辰,内城城门洞开,大军如潮水涌入。

    南幽氏族呆呆望着城下,如遇滔天巨浪,身陷死地,再也无力回天。

    第二百一十章

    南都城破的消息传来,郅玄刚结束一场祭祀。

    春耕开始后,西原国数地连降暴雨,河流暴涨,多处河堤被冲毁,天灾之相初现。

    防患于未然,郅玄连下数道旨意,督促各地氏族防汛并抓紧招揽人才。不分国人庶人,无论男女老少,凡精通天候知晓农事,立即西都城并加以重用。

    召贤令下达,氏族们不敢轻忽,严格执行命令,个顶个雷厉风行。封地内过完筛子,不少人开始打邻居主意。动作快的先一步派出家臣,或给好友同族写信,或前往邻国搜寻,上演一出出奉命挖墙脚的精彩大戏。

    随着氏族们的行动,西原侯求贤若渴的消息传遍各国,不只北方诸侯国,南方各国也有耳闻。

    陆续有别国人投奔而来,其中多是怀才不遇的小氏族,还有个别在本国被排挤的大氏族,想要拼一回运气,举家迁往西原国。

    靠近边境的城池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每天天未亮,城门前就排起长龙,既有等待入城的边民也有远道而来的队伍。

    天边泛起鱼肚白,厚重的城门缓慢开启。

    守城的卒伍身着皮甲,手持长戟,个个身材高大威武不凡。

    卒伍身后设有一张木桌,桌旁是裹着斗篷的吏目。

    不比卒伍精神头十足,吏目神情疲惫,眼下挂着青黑,不时还打着哈欠,颇有几分萎靡不振。

    “今日多少人?”

    吏目合上嘴,揉一揉下巴,抬头看向城外的队伍,不由得头皮发麻。

    自从西原国广发召贤令,外来的队伍络绎不绝,这座边境小城一改往日冷清,突然涌入大量人口。

    城内各坊全都住满,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一派热闹景象。

    新建不久的商坊内更是人山人海。凡是入城的商队,货物卸下没多久就销售一空。队伍上下赚得盆满钵满,领队笑得合不拢嘴,恨不能马上启程运来更多货物。

    城内人员陡增,粮食供不应求。

    氏族家中有粮仓,仍是心急火燎担忧断粮,何况家中存粮不多的国人和庶人。

    每日商坊开市,急于购粮的人群一拥而入。不少人的鞋子被踩掉,直接赤脚往里冲。负责维护秩序的卒伍满头大汗,喉咙喊得沙哑,依旧控制不住疯狂的人群。

    运送粮食的商人不敢在街上交易,发生在眼前的混乱令人胆战心惊,做梦都会惊醒。

    坊令重新制定规矩,严令粮商集中到一起,不允许囤积居奇。商人按规定在临街开设商铺,每日定点售卖。买粮必须排队,胆敢哄抢造成混乱,不管什么身份,一律麻绳缚颈在坊前示众。

    命令严格执行,胆敢以身试法者都被予以严惩。

    短短数日时间,商坊秩序为之肃清。

    县大夫见事情可为,特地召见坊令取经,之后将严规套用到各坊。

    严厉惩处一批人,杀鸡儆猴的效果极好。摩擦争吵急速减少,斗殴流血近乎绝迹,城内秩序逐渐井然,全城上下都松了口气。

    回想县大夫的严令,吏目用力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并非他怠忽职守,实在是多日熬油费火,每天只能睡不到两个时辰,精神能好才是怪事。

    县大夫也是无奈。

    城池本就不大,配备的人手有限。突然之间涌入大量人口,吏目自然不够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恨不能足底生风,再多长出两只手。

    日头高升,队伍开始入城。

    人群缓慢向前移动,身后有车队陆续赶来。城门前的队伍始终不见缩短,反而越来越长。

    吏目用力捏了捏额角,强打起精神,铺开竹简,开始一天的工作。

    为召贤令而来的人日渐增多,为防有心怀叵测之人混杂其间,县大夫严令甄别造册,遇到可疑之人立即上报。

    吏目肩负重任,每日守在城门前记录名册,外来的队伍都要详细询问,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方法固然好,奈何人手不足,效率很难提高。

    吏目几次上请增派人手,县大夫只是摇头。不是他故意压榨手下,实在是无人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头没人,想调都调不出来。

    面对县大夫那张苦脸,吏目无法强求,唯有面对现实,一边担心自己会累死在工作岗位,一边兢兢业业执行命令,集中精力完成工作,对外来之人严格登记造册。

    记录名单的竹简堆成小山,再由专人汇总整理,剔除滥竽充数者,捉拿混入的探子,将可用之人集中造册,送到县大夫面前。

    县大夫分批筛选,当面问询核对。遇到身份高的氏族,还要从氏族坊内请人作陪。

    一系列动作下来,初批挑选的人才被送往大城,由封地主人再次挑选。

    两三轮之后,可用的干才将由专人护送前往西都城,拜见国君畅谈己见。幸运地话就会被授予官职。

    郅玄十分务实,对人才的挑选很有倾向。如此一来,能直接授官的少之又少。更多是被派遣杂务,有的直接被派去偏远的垦荒地,做出一番成绩才会得到拔擢。如果熬不住,就会送些路费礼送归国。

    在郅玄的领导下,西原国氏族了解到实干人才的重要性。在得到改良的麦种和粟种之后,对国君的推崇达到最高峰。

    “君上英明!”

    粮为国本,能丰产的粮种比什么都珍贵。

    有实例摆在眼前,无需郅玄下达旨意,氏族们纷纷行动起来,挖墙角的铲子舞成风火轮。诸侯国不提,连中都城都想要挖一挖。

    郅玄没少接到其他国君的抱怨。起初还会脸红不好意思,次数多了,抵抗力大幅增强,甭管措词怎样,他都能摆出一张麻木脸。任凭对方言辞犀利,西原侯和手下氏族们依旧故我。

    被抱怨几声又不会掉块肉,有真材实料的干才多香。

    然而事有例外,对诸侯国的抱怨他可以不理会,来自中都城的声音不好置若罔闻。

    太子淮几次来信,信中言辞恳切,清楚表明态度,口口声声不会同郅玄为难。对郅玄提出的要求乐于点头,只是事情牵涉到人王,需要慎重考虑。

    现实情况是人王昏迷不醒,不知还有多少时日,看在往日的情面,希望郅玄能高抬贵手。

    原桃受了委屈,太子淮身为她的丈夫一定会追究到底。牵涉之人全部严惩,不会留一丝情面。

    接到这封书信,郅玄不能说完全满意,斟酌之后却也松了口。

    做人留一线,他还需要太子淮这个合作者,也需要中都城继续作为王权象征,不好将人逼得太急,总要让对方喘口气。

    至于太子淮的承诺,郅玄不免嗤笑。

    明言是为原桃出气,实质上是为扫清人王埋下的钉子,最大目标是排除异己,将本属于人王的势力牢牢握于掌中。

    郅玄和太子淮见面次数不多,知晓他不似表面简单,政治目光相当敏锐。然而,人的本质不会改变,这种手段实在不类他的性格。

    “家臣还是谋士,亦或另有其人?”

    无论哪一种,对郅玄都不是问题。

    从太子淮下手的力度来看,所谓的父慈子孝更像是一场笑话。亲情或许为真,但在权利面前着实脆弱,轻易就会四分五裂。

    太子淮的野心不小,牵涉到几位王子的拥趸,还有明面上归于废太子实则忠诚人王的家族,都在他要处置的名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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