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立刻拨电话,看了一会儿那个天气预报,把手机放回去。

    时亦不可能没试过求救。

    但凡求救有用,哪怕任何一次、向任何一方的求救有用,到最后都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结果。

    上次吵架,时亦跟他说过,没好全的伤就让他烂。

    他的患者的诉求不在过往的任何一个事件点,也不是为了解开心结、跟过去和解。

    他的患者就是想跟刚交的朋友好好玩一会儿。

    程航没再碰手机,深吸口气,按了按额头。

    ……好歹晚点儿下雨。

    天气预报就没准过,这次也再不准一次,应该也不是多不可能的事。

    受了某位老同学神秘玄学的心理医生在乌鸦嘴这件事上,有着难以抗衡的某种超自然力量。

    时亦刚到宿舍门口,暴雨就准时准点浇了一地。

    宿管的大嗓门震得楼顶都能听见,他没立刻转出来,在楼梯口等了等。

    现在出去肯定不安全,还很有可能被抓回去关起来,还不如等人少了宿管回去,直接翻林间留下的那扇窗户。

    “回去,多大雨还往外跑!”

    宿管一个一个拎着学生往回轰,回头朝天天带头不听话的臭小子瞪眼睛:“等什么人?你也给我回去!下次再让我抓着你揪呵呵尾巴,就交上来张照片贴猫爪板上!”

    天天带头不听话的臭小子靠着门,头上肩膀都湿得差不多了,笑着说好话:“就等一会儿,回头我陪您下一天棋……”

    “少来这套。”宿管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就你那个臭棋篓子,还陪我下棋?那叫被我教训!”

    “是。”臭小子好脾气地点头,“回头我来让您教训一天。”

    择日不如撞日,宿管被他捧得来了兴致,威风凛凛巡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大厅,直接把人扯进了传达室。

    “我是真有事。”

    林间被他拽了一把,没站稳,往前跟了两步,接住劈头盖脸扔过来的毛巾:“您稍微忍耐一下澎湃的棋力,改天……”

    “改什么天。”宿管瞪他,“坐下!”

    林间坐下,拿毛巾擦了擦水,友好地跟朝他哈气的呵呵打了个招呼,谨慎地规划了一下脱身的路线。

    从传达室出去,大概要三秒能冲到门口。

    开门要十秒。

    宿管这个腿脚追出来至少要十来秒。

    这么冲出去多少还是有点儿风险,除非现在正好有人帮忙,把那个上下都插着插销的大门拉开,节省掉开门的大部分时间……

    林间看着窗户外头,忽然扬了下眉。

    “知道你怎么回事,你看真记你了吗?”

    宿管往棋盘上码棋子,有一句没一句唠叨他:“管你是为你好,这么往外跑,白天晚上不睡觉,一个人顶两个人用,现在没感觉,将来病全找上来,知不知道?”

    “是。”林间摸了两下窗台,看着外头踮着脚拉插销拉了半天的小书呆子,“我肯定好好保养,每天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没跟你开玩笑!”宿管恨铁不成钢,“下回再看见你睡那个窗户外边儿,绝对不把你扛回来,喂蚊子算了……你看什么呢?”

    “嗯?”林间坐直,“没看什么,困了。”

    “困得眼睛都放光了?”宿管将信将疑凑过去,扫了一眼,立刻火冒三丈,“谁!不准动门,臭小子给我回来——”

    林间已经飞快冲出了传达室。

    时亦刚拉开那个插销,被宿管的大嗓门一震,吓了一跳,手上紧跟着一疼。

    没等他反应过来,林间已经握住了他那只手,砰地推开了门。

    风卷着清新潮湿的冰凉水汽,迎面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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