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同志抿了抿嘴角,配合地把胳膊递了过去。

    林间不想他紧张,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笑话逗他,拉过时亦的右臂,还是有点儿没能笑出来。

    血都渗透了最外头一层的纱布,一层层拆开,这几天恢复的血痂基本都破了,还有点新鲜的血还在往外渗。

    怪不得在他手上写个字都写不动。

    林间闭了闭眼睛,在他医药包里翻出来两个酒精棉球,对着伤口运了会儿气。

    小书呆子还睁着玻璃球似的乌黑眼睛弯着腰看:“这是气功吗?”

    “这是下不去手。”林间举着镊子,“不疼吗?”

    时亦朝他牵了牵嘴角,摇摇头,把镊子接过来。

    用棉球其实挺麻烦,他一般习惯用另外一瓶酒精直接泼,但这样可能会让他正在练习气功的同桌直接飞升。

    时亦清理了一遍伤口,正要换个棉球,就被林间连手带镊子一块儿攥住:“我来。”

    时亦抬头,还没跟上剧情:“不练了吗?”

    “不练了。”林间微哑,呼了口气夹起个新棉球,仔细替他重新处理。

    就没见过处理伤口这么糙的。

    他从小受的伤都是林女士处理,还得要糖,要么就是冰棍,动作轻柔小心得他都觉不太出疼。

    ……哪有这么拿棉球往伤口上愣怼的。

    林间替他清理了一遍,低头吹了两口气,飞快上药铺好敷料重新包扎:“再乱动,明天就给你上个夹板。”

    时亦靠着车厢,淡白的唇角又抬起来,朝他笑了笑。

    林间看着他额间的水色,深吸口气,伸手过去,替他一点点碾净,指腹抹掉最后一点淌到眼角的冷汗。

    他几乎能感觉得到时亦的变化。

    说不清,像是血痂绷裂,虽然可能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但已经开始把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露出来。

    格外干净的、柔软的,乖得叫人心里几乎开了个口子被风凛着发疼的。

    林间呼了口气,把纱布的最后一个结打好,轻轻揉他的脑袋:“躺下,睡觉。”

    时亦听着他的躺下来,侧着让过右臂的伤:“有多久到?”

    “四个小时。”林间坐在床边,帮他挡了挡灯光,“本来想买高铁的,时间太晚,我回来那趟就是今天最后一趟了。”

    时亦摇摇头:“不用。”

    “我同桌好养活。”林间笑了笑,替他把被子搭上,“幸好还有卧铺,不然就给你买明天的了。”

    时亦闭了会儿眼睛,又摇摇头,摸索着找他的手。

    林间伸过去只手让他攥着。

    车厢短暂地安静下来,到了卧铺熄灯的时间,光线转暗,只能听见火车不紧不慢的运行声。

    右臂刚包扎完,不能压,时亦闭着眼睛侧躺了一会儿,脖颈忽然被覆着揉了揉。

    “想什么呢?”林间还握着他的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把,“不睡觉。”

    时亦睁开眼睛,正好迎上林间始终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还是睡不着?”

    林间胡噜着他的脑门儿,声音轻下来:“我在,没事儿的。往后我一直在了,想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时亦:“卧铺贵吗?”

    “……”林间:“啊?”

    时亦还挺担忧:“酒店。”

    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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