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三别别扭扭的去了程卿的马车处。

    崔彦昨晚上了马车,俞三就不肯上,因为车帘一放,车厢里的空间会很狭小,俞三想到自己要和程卿呆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算了,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程卿叫俞三上车,俞三两只脚杵在车边不动,略想一想就明白了俞三的心思。

    程老司机不得不向俞纯情让步,从马车里把东西递出来给俞三。

    “欠你两回人情,用这个还你一回行不行?”

    程卿简单说了弩箭怎么用,俞三有点跃跃欲试。

    这是个好东西呀!

    这么好的东西,程卿舍得给他?

    不对,就是个弩箭,能抵扣他俞三少的一个人情吗?

    俞三心中天人交战,嘴里不肯服软,“小爷是锦衣卫百户,用得着这种东西?哼,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才会用的,我知道了,你昨晚也给了崔彦是不是!”

    程卿摊手:“对,他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嘛,我当然要多多关心他。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

    俞三嘴里哼唧,手却没松。

    他追问程卿有没有送给五皇子,程卿翻个白眼:

    “你怎不问我有没有送一副给我二叔?”

    送给程知绪肯定不可能,那就是说也没送给五皇子咯。

    不是唯一,俞三有些不爽,但和崔彦一起做“唯二”,俞三又有些高兴。

    不爽和高兴两种情绪交织着,俞三颇为傲娇表示自己从不欠人情,当场勾销了一次程卿欠他的人情。

    “还剩一回呢!”

    见俞三翘尾巴,程卿忍不住就想打击他,等俞三拿着弩箭转身要走,冷不丁发问: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昨晚送了弩箭给崔彦,俞三,你是不是躲在哪里偷听了?我记得自己当初不小心听到某些人在书院亭子里说话,某人不依不挠的说我不是君子……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俞三揣着弩箭跑得比兔子还快。

    什么叫偷听?

    他行使的是锦衣卫监察百官的权力!

    没错,就是这样。

    俞三像一阵风般跑回自己帐篷,把谷宏泰赶出去,将弩箭翻来覆去看了才绑在了手腕上。

    刚绑上去觉得碍手碍脚不舒服,但又舍不得脱,只能自己慢慢适应。

    谷宏泰在帐篷外喂了好一会儿蚊子,实在受不了,小声叫“俞大人”,俞三才把袖子放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谷宏泰进来。

    夜里,俞三在睡梦中笑出了声,谷宏泰抱着手臂,被那笑声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三天,赈灾队伍就上了船。

    离京两天,程卿一行人其实并未走远,一直在通州打转。

    通州有许多粮仓,南方的粮食通过运河送到京师,大部分就储备在通州。

    皇帝下旨赈灾,五皇子要从通州带一部分粮食去淮南。

    这里离京城近,皇帝的圣旨还是比较管用的,五皇子从通州粮仓调粮,没遇到太多刁难。

    虽然给的粮食掺杂着大半陈粮,程卿也劝五皇子别计较。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但现在不是追究的细节的时候,继续耽误下去,淮南那边等不及。

    “沿着运河南下,我们还要经过别的粮仓,每个粮仓都要一点,这些人才会配合。”

    守着粮仓,不监守自盗,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真要追究,大魏没有一处粮仓经得起细查。

    救灾如救火,哪有时间和这些蛀虫们死磕呀。

    五皇子是把程卿的话听进去了,却也记住了此事,如果有一日自己能……一定要把这些蛀虫们都清查一遍!

    五皇子暗暗发着宏愿。

    程知绪很意外,他还以为通州粮仓给了陈粮,五皇子和程卿两个年轻人会当场闹起来。

    程卿六元及第后极是风光,被捧久了,眼里自然揉不下沙子。

    五皇子被忽视了十几年,一朝有了权力在手,居然还能继续忍?

    命人搬运粮食上船,程卿也干得井井有条,并没有劳烦程知绪出面。

    程知绪不信邪。

    这一路要遇到的麻烦还多呢,程知绪就不信程卿会一直不出错!

    在船上,就无所谓扎营了,白天夜里都能赶路,只需要靠岸补给才会停船。

    俞三再也没拉着谷宏泰去干偷听的事,就是站在甲板上警戒时,偶尔会摸一摸手臂。

    谷宏泰心想,原来蚊子不是只咬自己,也咬俞大人呢?

    俞大人摸着手臂,想挠又不敢挠,忍得一定很辛苦吧。

    唉,何必呢!

    俞大人的形象包袱太重了,难道没发现武官们个个都糙得很么,特别是在行军途中,没有谁会讲究。

    连续赶路,别说几百军士,连五皇子都快馊了。

    ……

    五皇子的确快馊了。

    此去淮南,每日赶路多少里都是有计划的,就能早日赶到淮南。

    从京城到淮南距离有两千多里路,若是八百里加急,不眠不休快马前往,不计较马屁耗损,一直沿官道驿站换马,倒是很快能到。

    可程卿一行人还带着大批物资,速度就快不起来。

    特别是之前没上船时,马车慢吞吞的走,扬起的灰尘又大,一天下来,鼻孔里都是黑灰。

    程卿并没有享受什么特殊待遇,她照样是灰头土脸的。

    程卿记得第一日扎营时,两个宫女要为五皇子准备浴桶沐浴,还被五皇子训斥了一番,赶路时热水很珍贵,他若是每日都在大桶里沐浴,上行下效,程卿和程知绪也会这样搞,护送军士中有品阶的也这样搞,每日扎营,光烧热水都要费许多柴……这样一折腾,大家还有什么心思去淮南赈灾?

    请旨去淮南赈灾,五皇子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吃得苦越多,赈灾的功劳越大。

    程卿能窥探到五皇子的心思,却没有揭破的道理。

    到了船上,灰尘没那么大了,不要求热水沐浴的话,河里的水随便取用,众人才稍微好些。

    从通州到天津卫,船第一次靠岸补给。

    运送到淮南的赈灾粮大家都不会碰,赈灾的几百人队伍,口粮耗损都要沿路补给。

    天津卫也有粮仓,朝廷的公文是跑在程卿一行人前面的,等程卿众人的船只靠岸时,天津卫这边应该连船带粮都准备好了才对。

    可五皇子让船靠岸后,天津卫这边拖拖沓沓,连粮食都没清点完。

    五皇子从通州调粮五千石,通州粮仓只用了一天就准备好了,天津卫这边只调三千石,却至今没清点完?

    五皇子年轻的脸庞上阴霾遍布。

    “两位程大人可愿一起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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