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心里也一直是不敢肯定的。

    另一边,又一处灭门血案,尘埃落定。

    所有活死人都静立不动,等着莲台上的二谷主做出指示。

    这满园肃杀,流血漂橹的寂静无声里,闭眼沉浸琴音的顾莫问,却还是在旁若无人的抚琴。

    这一边,顾相知神色愈发苍白透明,淡淡道“我撑不了多久。劳烦君侯带我一并去奇林山庄。我曾给司徒铮传过书信,让他向你求助。司徒铮的消息转述到烈焰庄,他人却再无音讯。事情的关键都在奇林山庄。”

    顾相知话音一落,闭眼不动。神情清冷无波,如同入定一般,神魂不存。

    提到顾莫问,沐君侯和鹤酒卿的神情都不轻松。

    “真不想与此人为敌。”沐君侯可惜道,“我不明白,他何以与邪道为伍”

    鹤酒卿平静地说“我会把他拉回来。”

    林幽篁缓步走上莲台,微微弯腰侧身去看顾莫问抚琴,唇边笑意慢慢加深。

    一曲天行九歌抚完,顾矜霄正好在顾莫问的身体里睁开眼,自然地收了尾音,抬眼瞥一眼林幽篁。

    “谷主办完事了”他轻声随意地说。

    林幽篁潋滟的桃花眼弯弯,难得带一点促狭,戏谑道“对着这血流成河之象,顾兄似乎兴致更甚以往。如痴如醉,浑然忘我。我倒不知道,顾兄还有这样孤芳自赏的一面。真是难得可贵,这兴趣爱好有趣得紧,我真是喜欢死了。”

    顾矜霄收了琴站起来,不紧不慢说“我是方士,比起活人,当然更喜欢对着死人弹琴。”

    江湖上,最叫人闻风丧胆的两大魔头,对视一眼,一个似笑非笑,一个笑意盈盈。在满园的尸体、活死人背景下,惺惺相惜起来。

    林幽篁惜的是,从来不似凡人,不止目下无尘,连心中也无物可入的顾莫问,竟也会有叫他全心全意沉迷之事,颇觉有了一点难得的人情味。

    顾矜霄惜的是,对着人间惨事兀自沉醉抚琴,这种正常人眼里的畏惧胆寒之事,在林幽篁眼里,却仿佛再风雅不过,叫人醉心欣赏的艺术行为。

    两个人都觉得,此情是人间难得之景,对方真是人间难得之人,可不得惺惺相惜。

    四目相对,笑而不语,惜完了,顾矜霄淡淡一笑“回去吧。”

    日暮昏黄,月胧天际。

    漆黑的轿辇行于梦一样暖黄色的四野。

    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前方却忽然出现了两个拦路人。

    一男一女,皆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

    “前方可是阎王谷,两位九幽阎罗”那青年之声,如削金切玉,寒意凛然。

    林幽篁一手撑着侧脸,总似懒洋洋的,要靠在顾矜霄身上一般。

    闻言他懒懒的睁开半阖的眼睛,往顾矜霄耳边倾斜,带着冷香的吐息,似有若无落入耳廓“阎王谷你什么时候,让他们改名字了”

    顾矜霄跟他刚刚相反,不管是站是坐,他的脊背都挺得很直,仿佛从未弯折,也不会有丝毫散漫。不论在哪里,都像是君王临朝。

     

    ; 他虽然看着前方,却像是无物可入眼中。

    如此一来,在外人眼里,一眼看去,只会注意到,周身气场极为慑人心神的顾矜霄。

    纵使林幽篁艳丽外表下,有多少锋芒锐意的阴狠,都像是魔君身边的佞臣似得。

    “没有。”顾矜霄淡淡地说。

    不料,那另一个未出声的女子,厉声冷笑说“的确没有。是江湖上的朋友,摄于两位的大名,怕一个死人谷装不下两位的盛名,不约而同送的美称。人人都称,这死人谷是幽冥地狱在人间化身,你二人,可不就是,想叫谁死谁就该死的判命阎罗”

    这顿冷嘲热讽迎面而来,顾矜霄看了眼林幽篁,淡淡地说“那就多谢了。”

    他浑不在意,那两位却是一副要来寻仇的模样,越发愤懑怨恨。

    “你死人谷替天行道,今日我尹家外门的小辈不才,想来讨教一番,这道究竟是个什么道”少女的眼睛都红了,却毫无一丝泪意,怒火中烧,拔剑相指。

    “落花谷血祭之事如何,我未曾亲眼所见不知道,但我尹家的君天剑是如何得来,尹家上下皆一清二楚。世人皆知我尹家五百年基业,却不知这是多少先辈殚精竭虑打下。

    二十年前,门中精英惨死,小辈未曾长成,强敌恶贼乘虚来犯。若是我尹家不能抵挡,尹家庇佑下的方圆百里,皆要不复旧存。

    老太君深思熟虑,为保我尹家基业,庇佑附近百姓,自愿血祭落花谷,为尹家铸成这镇恶诛邪的君天剑。如此恩德大义,凡我尹家弟子,从不敢或忘片刻。

    她老人家可知道,她牺牲自己也要庇护的尹家,二十年后,却有人打着为她不平的名义,灭了她整个尹家满门”那女子凄厉似冤魂厉鬼。

    青年也厉声道“好一个替天行道,你行的是什么道杀人夺宝,灭人满门的道吧”

    被质问的林幽篁托腮,神情恹倦百无聊赖,上眼睑猫儿一般低垂“对啊,就是灭人满门的道。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为被血祭的死者复仇了死人谷的名字还不够明显,说明不了我不是好人吗莫非该改名叫恶人谷”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替血祭之人报仇。我难道不是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清洗,所有在落花谷血祭铸造过兵刃的人。至于你们这血祭,是被迫还是自愿,是大义还是私心,都与我没关系,我都不在意。”

    他面无表情,唯声音清凌冷漠“所有,手中有燕家血祭之器的人。若是自己站出来,交出血祭之物,死得就只有一个人。若是妄图对抗我,那就屠满门。”

    “你们尹家二十年前命数就该尽了,需要一个老太太血祭自己来苟延残喘,小辈不还是一样无能有了这柄剑,也只是续了二十年罢了,今日这剑未折,不还是难逃灭门尹家没了,江湖还是江湖,蜀中还是蜀中,那方圆百里的红白嫁娶,可曾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女子终于忍不住,气哭出声,浑身发抖,不管不顾杀来“无耻之徒,你会有报应的,天下不会容你。我用我的命诅咒你,不得好死天下人都会要你死死无葬身”

    林幽篁下一瞬出现在她身后,谁也没有看清他的举动,只见那女子脖颈一道被切开的红痕。

    “是,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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