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人以玦, 反绝以环。我若接了这玉玦, 该回你什么”

    语罢, 手指轻轻捏住那月白色的玉玦,佩戴在右手拇指上。

    顾矜霄收回手, 尾音极轻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盛极必衰,月满则亏。持此玦者,当知决断。你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同样你所面临的境地,我亦不会插手。”

    鹤酒卿脸上的笑意很浅,沁着似有若无的神秘淡泊,从容而宁静“我虽善酿酒,活得却一向比许多人清醒。心无挂碍,也就比很多人更决绝。这玉玦很美,我很喜欢。”

    他自然知道顾矜霄的意思,中秋将近,眼看白帝城就要来很多人了。他拿了这白帝城亲信才有的端月玦,化名贺九在白帝城做事,恐怕很快江湖上就会流传,鹤酒卿投靠了白帝城。

    但他既然做了,对后续任何可能的结果,自是了然明悟。

    顾矜霄眉目沉静,纹丝不动,寒潭一样的凤眸看着鹤酒卿被白纱遮挡的眉目,眸光深远隽永。极致的俊美引人,也极致的危险阴翳。

    “我说过,你若掉下去,我不拉不住你。”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此刻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人走开。

    鹤酒卿的眼睛被云纱蒙着,顾矜霄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觉得他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你的名字很美,顾矜霄的意思,就是回头看见美丽的天空。我是鹤,你是天既是命中注定,还有什么可决断的”

    鹤酒卿微笑叹息说,拱手微微一礼,拂袖径直走下玉阶而去。背影翩然如仙,又挺拔端然,仿佛一柄无坚不摧的玉剑。

    “在下贺九,初来乍到,烦请诸位指教些许。”

    “指教不敢当,咱们城主并不讲究什么繁文缛节,白帝城内自然也没有什么森严的规定。只有一点需要注意,白帝城八宫十二殿,除了传说中只闻其名不见其踪的四宫,剩下四宫分别持四象玉玦。朱雀代表茯神姑娘掌控的任宫,白虎便是燕无息的督宫,玄武是无名和尚所有,最后一个青龙是妙观山的。”

    一个微胖和善的作富商打扮的男人,和一个白衣如仙的世家贵公子,一道走在白帝城的主干道上。

    “四宫各有脾性和规矩,一般不参与白帝城的庶务。但免不了要打交道。你且记得,有白虎令的地方,万万避让些,能绕多远绕多远。有青龙令的地方,不要有什么好奇心。其余两宫都好相与。”

    鹤酒卿颌首一礼“多谢殿主告之。”

    “哈哈,客气了。贺先生得城主赏识,手持的乃是端月殿除城主外,唯一的一枚端月玦,前途不可限量。在下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贺先生。”

    说话的人随和富态毫无架子,却是掌控城中往来人员接待的涂月殿殿主。

    马上到来的中秋赏月英雄会,到时必然要来许多的江湖人,涂月殿主忙得不可开交。一见城主竟然指派了人来帮他,立时感觉能喘一口气了,自然很是和颜悦色。

    虽然这个贺九目盲有疾,出于对城主的信赖,涂月殿主没有丝毫的疑虑。更何况,鹤酒卿的气度风姿,岂止一般的名门世家公子可比几句交流下来,便叫人折服不已。

    “既是如此,这段路的审核,便交给贺先生了。到时候,会有青龙卫配合你处理那些有问题的江湖人。”

    “在下自当勉力而为。”

    “放心,在白帝城里,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捣乱只不过,咱们不像这其他江湖势力,会提前安排那些武林名宿入住。到了那

    一日,这都一窝蜂的进来,就怕有哪个不守规矩的冒名顶替,到时候误了城主的大事。”

    大事

    鹤酒卿想起来,他还没有问过顾矜霄,为何要举办这场声势浩大的中秋赏月宴。

    涂月殿主笑呵呵地说着“贺先生是名门世家出身,当明白咱们这白帝城虽然看似风光,蒸蒸日上,可若是要更上一层楼,还得是跟江湖各界打好关系,和气生财不是。这场中秋宴结束了,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澜江已经改头换面今非昔比了。自有上赶着跟我们做生意的。”

    鹤酒卿笑了笑。

    当他回头问起顾矜霄的时候,却听到那人随意地说“顾相知有一个小友叫司徒铮,忽然失踪不见了,踪迹被扫得很干净。我有意借这次中秋宴找到他。”

    鹤酒卿便明白了“司徒铮是上任鬼剑的弟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他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这样大的盛世,那个人一定会出现。他若是出现,我们便能察觉到司徒铮的气息。若是那人不来,也可以借助整个江湖的力量去悬赏。”

    顾矜霄静静地坐在高位,一手撑着额头,轻轻眨了下眼“你说的不错。但我怀疑,对方背后也有一个方士。”

    鹤酒卿抿唇轻笑“那没关系了,我们这边有两个方士。”

    顾矜霄眸光沉静地看着他,片刻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鹤酒卿走到他面前,手指按在椅子的扶手处,屈膝半蹲。

    他仰着脸,微微翘起的唇边,笑容清澈无忧。蒙住眼睛的面容俊美如仙,像被自下而上颠倒无常的浮光照亮的一泓池水,神秘又风雅的惑人。

    那清冽如酒的声音,宁静隽永,也隐隐的温柔眷恋,平静地问他“阿天,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阿天”顾矜霄低低地说,眉宇的沉静不动声色,眼尾淡淡的阴翳郁色也依旧微冷。

    但鹤酒卿就像看不见,事实上,某种程度他也是真的看不见的。

    他微微仰着脸,唇角柔软,风致翩翩,远胜仙人,用一种清冷从容的语气说“矜霄就是美好的天空。所以你是阿天,我是鹤卿。”

    顾矜霄敛眸定定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随你。”

    鹤酒卿的笑容几近于无,整张脸却还是像发着溶溶暖暖的月光一般,皎洁无暇。他专注认真地问“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阿天看着鹤卿的时候,在想什么。”

    顾矜霄的手指虚空抚过他的眼睛,沉静的眉宇在这辉光下,也像是隐隐被柔和。

    他什么也没有说,心底却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摘下那云纱,看清楚那张脸,也被那双眼睛看见他也在想,鹤酒卿不笑的时候,声音显得清冷从容,这一点和钟磬很像。

    可是,无论是短暂的破除封印的时日,还是三百年的时空距离,显然都说明这两个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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