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意,只是将资料送去白帝城。

    他并不觉得鬼剑和白衣教有什么关系,白衣教的人不过是假借琴医的名声,用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背书,利于前期发展罢了。

    毕竟,真正叫人亲眼所见,能活死人肉白骨,天下皆传的人,唯顾相知。

    之后可没听白衣教敢光明正大说,顾相知是他们的三神女之一。

    这封信传过去不久,白衣教急剧扩张,又有大动作,似是要举行一场盛大神秘的祭祀活动。

    “这将是一场真正的神迹,我们将迎来真正的神明,一位伟大仁善完美的真神。”

    这是教众每日朝拜时候,第三位神女,最神秘地位最高的那位,亲口宣布的大事。

    至今好像也没有人受害,天机楼里的人也就调侃两句他们的神神叨叨,仍旧尽职尽责记录资料。暂时没有公开。

    ……

    顾矜霄看到这些资料,淡淡的笑了笑放在一旁。

    鹤酒卿将他扔到一旁的资料,习惯性整理好,分类放回书架。

    一面轻声道:“这种教派其实很好建立,你若多出去走走,会发现到处都是。都是昙花一现,放着不管,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几年,就没有人去信奉他们了。但新的教派总会层出不穷。越禁活得越久。”

    顾矜霄神情有一丝微妙:“你知道怎么建?”

    鹤酒卿点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到。首先挑个天象奇怪的时候,做出一些异常来。最简单的是当众晕倒,很快醒来,说出一些神秘特别的言语。简单一点,容易记住。接下来,突然虔诚信奉一位众所周知的善神。比如白衣教挑了观音。”

    观音是正神,她虔诚的信徒怎么可能是邪神?

    “这就是假借神灵得到第一层背书。接下来,做些异于常人的事情就好,比如一言不语,修闭口禅,日夜侍奉神灵。这段时间,会有很多喜好热闹的人作为第一批宣传媒介,一定要利用好,挑上年纪的女人。敬告神灵后,给她们符咒灰烬。”

    在民间,本就有求神,化符咒灰烬药饮的传统,不会被抵触。

    “符咒当然没什么用,但上年纪的老人,大多小毛病也是疑神疑鬼所致,很快就会觉得,一定是神药让她好些了。这样的人自己就会到处宣扬,心里就算半信半疑,说给别人听时,也会坚定不移,七分说成十二成。”

    一传十,十传百。

    “不信的人,自然会质疑。但对信徒而言,这不是质疑神女,是质疑他们这些信众。为了说服自己是优越的,正确的。他们自己就会攻击异端,维护神女。哪怕他们自己也觉得,或许没那么神。”

    鹤酒卿淡笑着:“这个时候,其实正主什么也不需要做了。人心会助她完成一切。会有很多人打发时间也好,看热闹也好,想拆穿也好,蜂拥去求助她。但外人并不知道那些成群结队的人在想什么,他们以为,这是真的很灵验。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顾矜霄眸光深远,似有若无的笑意:“后来呢?符咒可治不了病。”

    “后来,就看个人的本事了。”鹤酒卿若有所思,“有的人确有几分本事,只要夸大宣扬就可以。有些人没有任何本事,但可以把一切归咎为神灵。比如灵验是因为侍奉神灵虔诚,这个虔诚自然就是自愿捐助的供奉银钱。没有病愈,自然就是不够虔诚。”

    万贯家财是虔诚,倾家荡产也是虔诚。倾家荡产后,数额不够多,自然也可以算不够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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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毕竟,一切问心。只有神灵和你自己知道,你尽不尽心。如何能怪神女,她只是个沟通神灵与你之间感应的桥梁。”

    鹤酒卿叹息一声:“长久的人,懂得取舍,懂得适可而止。短暂的人,大多是贪心过度。若是野心之辈,有杀伐手段,便所害巨大。说与你听,这法子不论是千年万年过去,都不会失效。你信不信,人人都可成功?我曾相隔十年,在同一个村子,遇见过两位神谕之人。相隔不过半条街。纵使当众揭穿,也有信徒充耳不闻。”

    顾矜霄眸光微微一动,低低地说:“我知道。”

    他没有说的是,在被神龙带来这个世界之前,他所做的事,大抵就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清除一些人,利用另一些人。

    既然无论如何也选择被人欺骗,不如就来信奉他好了。至少,这次是真的。

    他对鹤酒卿说:“你所说的,都是些小打小闹,所求至多不过钱财。白衣教却不是,因为,他们是真的不要钱。所行皆为善意。这世上最无用的是善意,最昂贵的是不求回报。因为无用,所以无懈可击。因为不求回报,付出的代价就远超所得。”

    鹤酒卿神情平静,轻轻地说:“我知道。”

    他不但知道,他还清楚,白衣教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做。

    ……

    节后,闽王就像忘了什么一样,彻底赖在洛阳不走了。

    朝臣明示暗示几次,闽王都当没听到,几次后干脆连朝都不上了。

    私下放话:“闽越穷乡僻壤的,哪里比得上天子脚下,天京洛阳繁华有趣?本王不走。谁爱去谁去。”

    偎红倚翠,欢歌笑语处,有人言笑晏晏,试探道:“您是江南王,扬州何等富庶秀丽,不也是您的?”

    闽王半醉半醒,似笑非笑:“不过是替皇兄分忧治理,哪里就算本王的了?本王素来被人称作跋扈狂妄之辈,你比本王还敢说。”

    说话的人顿时失了颜色,冷汗津津。

    闽王便笑:“小可怜,现在知道怕了?放心,皇兄才不在乎你这两句傻话呢。”

    话虽如此,他却早早就走了,之后再也不来,很快又换了一处温柔乡。

    ……

    皇宫里,有人轻声细语的回着话,说的正是闽王私下一系列言行举止。

    内里的人并没有出声,等到那人说完,也只是轻轻嗯了声。

    对方便消无声息消失。

    ……

    与此同时,相隔万里的玉门关内,却出现一模一样的闽王。

    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潋滟的桃花眼放空,百无聊赖,似是连眨一下都懒得动。

    眸光所在,桌上摆着一个玉瓶,里面斜插着一枝有毒的粉色夹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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