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君霁一身玄衣蟒袍,浑身泠冽,气势让人不敢接近。

    刘子谋跟在身后,见瑞王殿下看向朝华殿的方向,再过一刻那边就要举行典礼了。

    刘子谋根据之前他知晓的消息揣测。

    随后笑了笑,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上前悄悄道:“殿下,太和殿那边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赶得及。”

    越君霁回头,凤眸深沉。

    他看了他一瞬道:“孤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声音冷淡至极。

    刘子谋在他的视线中打了个颤:“下官知罪。”

    他擦了擦冷汗,低头退下,果然伴君如伴虎。

    刘子谋心中有预感,就算他不在最后关头倒戈,淮南王也翻不起大浪。

    ……

    “诶,我说你鬼鬼祟祟来这做什么?”周业翔在宁子谦的身后吐槽道。

    宁子谦无奈,他从看见周业翔时就知道自己今晚可能会甩不掉这个牛皮糖。

    按照原先的计划,李代桃僵,他在此处等如初。

    可如今时辰已过,人还没出现,莫非出事了。

    周业翔眼神微眯,这里是离月倚泉最近的一处宫殿,骚狐狸现在不去前殿,而在这里徘徊,怎么想都有问题。

    他这样想着,就见宁子谦转了方向,大步朝月倚泉而去。

    果然,打算在如初与鸿煊成婚前,分一杯羹是吧。

    “骚狐狸你也不怕鸿煊抽你。”周业翔骂道,他也不走,追着宁子谦。

    “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宁子谦不理他,眼下时辰已过,看来出问题了,他只能亲自走一趟。

    等两人来到月倚的门口,只看到一袭红色嫁衣的身影上了轿子。

    皎洁的月光下,她身姿婀娜,头上盖着盖头。

    宁子谦有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一个瘦小的宫奴仓皇的跟着嬷嬷出来,与他对视,惊慌落泪。

    宁子谦扭头看向已经上轿的人。

    这是如初本人,不是他们找的替身。

    “起轿。”礼官大喊。

    褚如初上轿后,轻轻掀开头盖,回眸看了二人一眼。

    红唇轻抿一笑,月色下的那张脸,在红盖头的映衬下,风华绝代。

    “子谦,对不住了哈。”她心中默念。

    随即放下盖头,摸了摸手腕上的几个很朴素的大金镯子,暗舒一口气。

    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宁子谦和周业翔眼中有着浓浓的惊艳。

    越是如此,心中才越是隐痛。

    “子谦,我心口痛。”周业翔幽幽地说。

    宁子谦没理他,等轿子走远后,他才嗤笑一声:“后悔效忠瑞王了?”

    两人对视。

    “没有。”周业翔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走的很快,近乎落荒而逃。

    骗谁。

    等到嫉妒刻入骨髓,等朝思暮想满脑子都是她的时候,就是他和瑞王,或者他们和瑞王的反目之时。

    宁子谦此时心中极冷。

    他知道在如初选择留下后,这事就没完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褚如初不知道的他们的心思,在坐着八抬大轿,走过长廊,穿过各处宫殿后。

    来到礼宴的中心位置。

    月华高起,一身红衣的越鸿煊,芝兰玉树,清雅冷淡。

    若是平时,这样的越鸿煊不说宫中的宫奴与观礼的女君们,就是老大人们都会忍不住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在各位重臣,还有淮南王相继离席后,就已经没有多少人把注意集中在这了。

    不少边缘人士都意识到了此宴非宴。

    大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讨论,激扬的宫乐中,臣子们忧心皱眉,看起来颇为诡异。

    “林大人,我怎么隐约听到外面有刀剑的声音。”有位耳朵比较尖的大人问。

    “刘大人你听错了吧。”

    林大人这样说,却想起了昨日家中老妻谈及的话语。

    他妻子是张氏一族的偏支,回娘家一趟,回来说她族兄也就是禁卫军统领张辉已经几日不在府中了,张夫人忧心之下与她抱怨过几句。

    那时林大人想着或许是张统领比较忙。

    哪想是这样的忙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林大人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请病假不来,现在只盼着上面早日落幕,还有之前他去淮南王那搭话的一幕不会被政敌拿来攻伐。

    心中不安时,礼宴开始。

    与林大人一样,不少缩头旁观的大人,都把视线移向救世之女这边。

    华灯溢彩下,敲锣打鼓,鸣响鼓唱,各礼仪一项一项有条不紊进行。

    褚如初若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礼仪嬷嬷的步骤走。

    她在心中默数着自己发作的时间。

    “女君,走这边。”

    等前礼结束,初如初被带着走到越鸿煊身边。

    因为盖着盖头,只隐约可见对方修长的身型。

    低头时,透过缝隙,看见她牵着的红绸另外一端被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接过。

    这时礼官高唱着祝福语。

    身边的嬷嬷小声的提醒她前面有台阶,现在该她和越鸿煊走上去,入殿行最后的夫妻祭祀礼了。

    也就是拜天地。

    褚如初知道这个宫殿有很长的台阶,平常好说,现在这一身行头加上头上的金冠,少说二三十斤。

    拖着长长凤尾裙摆,又没有人搀扶,有摔倒的风险。

    褚如初暗暗叫苦。

    她不知道的是,头顶那个如玉公子因为她的走近,眉头轻皱。

    越鸿煊的视线落在褚如初因为拉着红绸在袖口若隐若现的指尖上。

    潋滟的眸微深。

    等牵过红绸,二人的距离拉近。

    熟悉的体香在鼻尖浮现。

    越鸿煊的心完全沉了下来。

    是她。

    她不愿意走,还是其中出来什么岔子?

    礼官嬷嬷看两人都不上去,笑着调侃道:“新郎官,想什么呢,上去行礼呀。”

    越鸿煊收回思绪,薄唇轻抿。

    褚如初感觉到他的视线,脚趾头缩了缩。

    是发现了?

    随后感觉对方,拉着红绸的力度都温柔了一些,一步步带着她走上那礼台。

    一步两步三步……

    鸣金鼓锣,等敲响三十三下,就是拜天地的时候。

    鼓乐声穿透力极强,整个皇宫都似乎被这鼓乐声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腥风血雨是权利的交割,一半凰凤双飞是最美满的时刻。

    事已至此,越鸿煊不想再去追究如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牵着她,走上这礼台时,眼中只剩下一个她。

    他的妻。

    褚如初还不知道越鸿煊已经认出了她,她想着千万不能摔倒。

    现在隐约感觉胸口开始痛。

    褚如初担心若摔了一跤,提前把药效激发,死在台阶上就丑了。

    其实褚如初在拿到药后,找了只小野猫刮了点药粉,试验了一下。

    猫咪的反应时间比人短,不出半刻就药效发作吐血而亡。第二天起床时,又看到小猫咪活蹦乱跳的。

    要不是褚如初在黑夜中守了那只小喵咪一夜,亲眼目睹猫活了,她也不会这样铤而走险用这个药。

    毕竟只有她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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