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先进去了书房,宋砚走在后面,温荔不知怎的,突然拽住了他的衣服。

    宋砚回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学长,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罗密欧和朱丽叶?”

    宋砚微愣,而后摇头:“不像。”

    “……”温荔没料到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不满道,“我难得这么文艺,你那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宋砚笑了笑说:“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虽然是挺浪漫,但不适合用来说我们。”

    “好像经历过越多挫折的爱情就越是经典,也越容易被后人记住称颂,但我不需要别人记住,也不想用挫折来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你家人觉得门不当户不对,那我就让自己变成和你的门当户对,你家人担心我给不了你的,我现在都能给你,他们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

    “学妹,你是朱丽叶,而我绝不是罗密欧。你可以一直高傲下去,我不需要你为我受委屈。”宋砚微微笑了笑,嗓音沉哑,“你只需要等我朝你走过来就好。”

    温荔一直高傲,哪怕面对宋砚埋藏十年的爱意,换做其他人或许都会觉得这份感情会很沉重,而自信给予她信心,她配得上他的喜欢。

    如今高傲了二十余年的温荔终于有了这样一种想法,欣喜而惶恐,她何德何能,又何其幸运。

    第92章 入坑第九十二天

    她下定决心, 突然上前两步越过他,先进了书房,牢牢挡在了宋砚和舅舅之间。

    温衍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微蹙着眉说:“你先出去等, 我和宋砚单独谈谈。”

    “为什么要单独谈?他是我丈夫, 你是我舅舅。”温荔语气坚定, 不容置疑,“你俩说事儿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说完她就径直抱胸坐下,高仰着头,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温衍盯着她看了半晌, 温荔丝毫不怵,大胆回视。

    “做什么?”他顿觉好笑,又睨向宋砚,挑眉问,“怕我把他怎么样?”

    温荔不屑道:“切。你俩要是动手,舅你还未必是宋老师的对手好吧?我们宋老师打戏很牛逼的好吧?”

    宋砚微怔,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皮, 嘴角小幅度勾起,不自觉咬了咬唇。

    温衍呵了声:“那你摆的这一张护犊子脸是要给谁看?”

    “你以前对宋老师说过很多不好听的话。”温荔说, “以前是我神经大条, 才让我们宋老师受了这么多委屈, 现在有我罩着他, 别说动手,你哪怕想对他说一句重话,都没门儿。”

    温衍略感诧异, 漫不经心道:“你竟然也会护着人了?”

    明明那时候管她早恋, 她直接将一堆压根都没打开过的信件通通塞给他, 让他帮她解决那些烦人的男生,才让他在那些信件中看到了宋砚的信。

    温衍还记得他将此事告诉父亲温兴逸的时候,当时父亲的语气有多心虚,又有多慌乱,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

    宋家想干什么?他儿子又想干什么?接近我孙女儿又有什么目的?

    那时候他和父亲都坚定地认为,他们是在保护温荔。

    而当年那个被家人保护的丫头,现在却站在家人的对立面上去保护其他男人。

    “舅,我知道你和姥爷在为我担心什么,你们从前不准我做这个做那个,我也没埋怨过你们。但现在我不吃家里的,也不用家里的,赚钱你们会赚,我也会赚,我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

    温荔说到这儿哽了下,缓了口气继续说:“我姥姥很早就离开了姥爷,让他伤心难过了那么多年;我妈会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我爸,让他变成了孤家寡人。但我敢肯定,即使结局不变,给他们机会重来一次,姥爷和我爸也还是会选择跟姥姥和我妈走到一起。因为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就对感情畏手畏脚,那我觉得活着也太没意思了。”

    她的话一针见血,温衍倏地敛眉,沉默以对。

    “这个人有多好,你们不知道,但我知道。”温荔言辞凿凿,“我还是那句话,有我护着他,你们要再想棒打鸳鸯,这一棒子先打我,看我会不会放手。”

    温衍目光复杂,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温荔从背后抓住宋砚的手,他原本以为是她怕舅舅仍然会反驳,需要找他寻求信心,而她却是反握上他的手,像他每次安抚她那样,拍了拍他的手背,无声地对他说“有我在”。

    “……”

    宋砚实在没忍住,哪怕咬着唇也还是笑出了声。

    温衍也勾起唇,浅浅地笑了两声,说:“说完了吗?回家吧。”

    在温荔即将要把“老古董”三个字骂出口的时候,温衍又淡淡补充:“车子就在楼下,爸特意吩咐让我带你们俩回家一块儿过元旦。”

    “啊?”温荔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哦。”

    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堆演讲稿,结果老古董脑子突然转过来了弯,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行人坐上温衍的私家车回到温宅,温荔才发现原来舅舅今天不光带了她和宋砚回来,还把徐例一块儿带回来过元旦了。

    本来温衍还联系了徐时茂,但年底飞机票紧张,徐时茂被堵在了国外,只能等农历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温衍一到家就去了父亲的房间,就在温荔已经做好了准备再跟姥爷抗争一回时,温衍出来了,又叫她进去说话。

    不过这次温兴逸没再叫宋砚单独说话,而是叫了温荔。

    温荔觉得奇怪:“姥爷只找我吗?不找我家宋老师说话了?”

    温衍难得玩了把冷幽默:“有你护着宋砚,哪儿还敢找他。”

    “……也是。”温荔没听出舅舅的潜台词,还挺得意,“有我在,谁敢找他麻烦,姥爷也不行。”

    结果温荔进去,也就是把她跟温衍说的话又跟温兴逸重复了一遍。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宋砚的成见这么大。

    孙女儿一直逼问,最后温兴逸也不想再瞒了,将她和宋砚很多年前有过婚约的事儿说了出来。

    温荔默了半天,语气平静地总结:“所以姥爷你对他的成见,其实就是因为自己心虚对吗?”

    被说中心事,温兴逸老脸一哂。

    “几个月前我去了趟澳城,见了他的父母。”温荔说,“我很庆幸他们没有因为我和姥爷你的关系而对我有什么偏见。”

    温兴逸惶惶地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就因为您这一通操作,我现在更爱宋砚了。”温荔一脸熊孩子样,语气嚣张,“您要是再欺负宋砚,就别怪我在亲情和爱情面前做出抉择了。”

    “……你要做什么抉择?”

    “为爱放弃豪门千金的身份,带他私奔。”

    温兴逸满脸黑线:“你这丫头是不是电视剧演多了出不来戏了都?”

    “您也知道这不是在演电视剧啊?现在这种剧情拍出来都没人看。”温荔说到这儿,又替宋砚打抱不平了起来,“说到电视剧我就想吐槽,当初你让舅舅去棒打鸳鸯的时候,好歹也应该让舅舅揣张五百万的支票去吧?”

    温兴逸一脸不明所以:“什么玩意儿?”

    温荔语重心长:“我说咱们家这么有钱,姥爷你做人不要太小气。”

    “……”

    “姥爷,当年你也不看好我爸爸,可我爸爸有让你失望吗?”温荔突然正经了语气说,“我知道你对他有成见不是因为他那时候没钱没能力,而是那年我妈陪着他出国,结果却出了意外,我妈去世了,而他还活着,你是怪他间接害死我了我妈。但如果当年可以选择让谁丢了这条命,我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他自己。”

    祖孙俩在房间里聊了足足一小时,至于他们到底在房间里说了什么,房间外的人也不知道,只知道等温荔出去以后,手里揣了张纸条,而温兴逸立刻叫了家里护工给他拿了降压药进去。

    ——

    温荔被她姥爷叫进房间单独谈话,宋砚也被小舅子徐例叫到了他房间说话。

    小舅子找姐夫也没别的事儿,主要是宋砚之前跟他邀歌,他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现在他自己新专辑的原创歌都差不多写好了,最近终于抽出了空来帮姐夫写歌。

    “曲子已经写好了,就差填词了。”徐例说,“demo我过两天发给你,至于歌词,阿砚哥你要自己试试吗?”

    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宋砚向来不说大话。

    “我从来没写过歌词。”

    “没事儿,你先试着写,我会帮你修改的。”徐例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觉得无论改不改,只要是你写的,我姐都会喜欢。”

    “那还是请你帮我修改吧。”宋砚笑着说,“不能因为她好哄,就不认真准备我的礼物了。”

    徐例莫名觉得有些牙酸。

    被甜味的狗粮酸到的。

    “阿砚哥,你高中的时候,真的就对我姐……”徐例欲言又止。

    宋砚点头:“怎么了?”

    徐例看着他,语气复杂:“没怎么,就是哥你真藏得太好了。”

    小时候真是一点都没发现,刚看到热搜那会儿,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任何吃瓜群众。

    十年前的姐姐和姐夫都还只是青涩懵懂的高中生,更何况那时候还是小屁孩儿的徐例。

    “不过我没看出来也不奇怪,毕竟我跟你就只有放学以后你来家里给我补习的时候才见得到。”徐例神色迷惑,十分不解,“但柏森哥怎么也没看出来?”

    就在姐夫和小舅子双双沉默时,温荔过来敲门。

    “兔崽子,宋老师,下楼,柏森哥来咱们家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柏森今天不打招呼突然过来,着实给温家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他喝了点酒,姿态懒散且吊儿郎当的,不过在长辈们面前态度还算不错,先是去房间跟温兴逸打了声招呼,又和温衍道了声新年好。

    柏森疑惑道:“咦?温征舅舅呢?”

    “和他女朋友跨年去了。”温衍非常看不惯柏森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微冷,“你喝酒了?”

    “所有人都有对象,就我是孤家寡人。”柏森语气幽幽,又突然想起什么,看着眼前这座面色冷峻的冰山,一脸欣慰,“哦,差点忘了还有舅舅你。”

    温衍的脸顿时更臭了,正好这时候温荔几个后辈下了楼。

    看着不着调的柏森,嫌弃地撇过眼,又看向宋砚,冰山舅舅突然就觉得现在这个外甥女婿简直不要太顺眼。

    “他交给你们了。”

    温衍一个甩手,直接上楼回房。

    舅舅一走,徐例连忙上前和柏森打招呼:“柏森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听说你们家今天打算一块儿跨年,过来凑个热闹。”柏森转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宋砚俩口子,突然说,“你俩,过来。”

    要换做平时,俩口子肯定是不会理他的,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柏森叫他们两个过来,他们还真的就乖乖地过来了。

    柏森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是什么?”

    温荔:“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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