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赶到将军府后院的马厩,一个驼背的老兵端着草料从屋内走出。

    常人鞠躬抱拳:“老倌儿,我奉薛偏将之命备几匹马出去公干。”

    “有手令么?”

    常人拿出薛义写好的竹简。

    “咳咳,好,那边几匹刚喂完,牵走吧,常大英雄。”

    “哦!你认识我?”

    “嘿嘿,一箭射退匈奴几万骑兵的燕国常人,谁人不知呀?呵呵,嘿嘿。”

    老兵阴阴的干笑几声,转身走回小屋。

    常人暗想:这老家伙虽然刚刚在奉承人,可听着浑身却很不自在,这老头怪怪的。

    看着老兵逐渐消失的背影,常人眯起双眼。

    常人牵着马来到将军府门前,薛义已经集结完毕,看着眼前的十几名士兵,个个眼神明亮,精光内敛,双手都结着老茧,身后背着铁盾和弓弩。

    常人点点头: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

    “常大哥好”士兵们抱拳施礼,眼中充满了敬意。

    薛义解释道:“这几个都是那天跟随郡主留在城门外面的”。

    常人明白了,自己当初那一箭也救了眼前的这些年轻的生命,“兄弟们好,没时间了,我们边走边聊”。

    众人翻身上马,在薛义的引领下向代县方向骑去。

    距离代县西北方15里处,有一片山林,当地人称两界沟,正所谓两山夹一沟,西陉关至代县的大道就从这两界沟的山沟中穿过,道路东边是蜿蜒清澈的溪水,水源来自西陉关上游,西边是茂密的山林。溪水中鱼儿嬉戏打闹,林中鸟语花香。

    平时这里是情侣幽会、游人出行的最佳场所,可今日此处鸦雀无声,细心观察,道路中间似有微微隆起,泥土之下掩埋着数条绳索,山坡树丛中,一支支黑漆漆的箭尖指向山下,一名蒙面黑衣人低声问道:“消息可靠么?”

    另一名同样装束的黑衣人答道:“可靠,李牧每月回代县必经此处,而且所带兵马不多。”

    “嗯,那就好,此次务必一击必中,不然,即便回去,大单于也不会饶了我等”。

    “咿~、呷~”周围传来吱呀咧嘴的声音,看着周围的手下都不时的在身上各处用力挠抓,刺客首领无奈的摇摇头,在这里蹲了一夜,美坏了林中各类毒蚊。

    “都安静点!坏了事,谁都别想活。”周围顿时安静了许多,“啪!”大家奇怪的看着首领赏了自己一记耳光,刺客首领看着掌中的蚊子郁闷的嘟囔着“怎么还不来?”

    李牧骑在马上,边走边与李箐交谈“箐儿,听说那个叫常人的燕国小个子近身功夫很不错?”

    “还凑合,我看他无非是善用一些巧劲罢了,刀剑功夫水的很,应该不懂剑术。”

    “我观此人并非奸险之徒,其射术甚佳,力大无穷,而且非鲁莽之辈,是个可造之才,你切好好观察他,适当给他些机会,我李牧军中,绝不可埋没人才。”

    李箐撇撇嘴,“人才?此人心高气傲,不服管束,与上司勾肩搭背,不懂礼节,哪天调他去喂马!”说罢一抖马缰,到前方引路去了。

    李牧挑眉看着小女孩使着性子,顿时哈哈大笑。

    再行几里,李牧策马来到前方,勒住缰绳,李箐来到右侧问道“父亲,您怎么了?”

    李牧久经沙场,对周围的环境异常敏感,此时盯着前方的山林,高高伸起右臂,200多人勒住缰绳,整齐划一,队伍顿时安静了下了。

    “箐儿,你听到了什么?”

    李箐微微起身,侧耳倾听“没有啊,什么也没听到。”

    “什么也没听到?是啊,太安静了。”李牧顿了顿道:“箐儿,这条路我们走了多少年?”

    李箐揣摩着父亲的意思,突然醒悟道:“听不到鸟叫的声音!”李牧点了点头。

    李箐转过身,高声喊道:“传令戒备!你、你去前面看看”。被李箐点到的两名士兵拔出佩刀,策马向前方的两界沟冲去。

    常人和薛义带着手下十六名精兵快马加鞭往前赶,薛义说:“前面快到代县了,希望我们是过分小心了,按理如果大将军遇袭,此时应该听到响箭声了。”

    薛义话音刚落,前方天空传来“嗖~!”刺耳的声音,常人笑笑“你说的是这个么?”

    薛义摇摇头“好的不灵、坏的灵,驾!”,“驾、驾......”

    前方远远的已经能够见到人马了,常人、薛义搭弓抽剑,后方十六人队形向两侧展开,人人已经架好弩箭,常人暗道:这些人果然训练有素。

    此时,李牧被贴身侍卫围在中间,地上到处是盾牌和箭矢,由远及近、横七竖八已经躺下100多人,大多是己方士兵,也有少数几个黑衣人,只见黑衣人均身具武功、越战越勇,青旗营战士虽然勇猛,但在这种小范围厮杀中显然处于劣势,只有李箐和几个偏将能与敌人周旋,普通士兵往往一、两个回合就非死即伤。

    李箐此时也有些急躁,看着自己的手下越打越少,靠代县的援兵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形式非常不利。

    对手武功高强,此时李箐被两人围攻,一个分心,右腿被对方划了一刀,不知是否过于紧张,紧接着右腿发麻,渐渐支撑不住,对方看出李箐动作越来越迟缓,一人被李箐踢飞后,另外一人趁李箐露出破绽挥刀向李箐截腰砍来,李箐暗叹:我命休矣!。

    但只见来人突然原地拔起,直向自己扑来,李箐双腿一软,栽倒在地,敌人却从头上飞过,趴在地上不再起来,身后半截羽箭,犹自晃动。紧接着只听身旁“噗、噗”声不断响起,黑衣人依次中箭倒地。

    常人收回臂膀,薛义赞道:“常大哥好箭法,这么远的距离居然箭无虚发!”

    常人谦虚道:“没办法,再不出力,恐怕你们小郡主就见马克思了。”

    “马克思是谁?”

    “啊?哈哈,哈哈,那个回去跟你解释,兄弟们,冲啊!”

    见来了援军,李牧趁机鼓舞士气:“将士们!代县的援军到了,将叛贼一律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士兵们见远处尘土飞扬,将军又这么说,顿时士气大振,而黑衣人不知所以,也误以为对方来了援军,于是鸟兽散向来时方向狼狈撤退,李牧骑在马上,早已见到常人他们,见此时敌人撤退,喝住追赶的士兵,转身向薛义打手势,薛义带领十六名骑兵并未减速,原先顾及己方人员不敢放箭,此时见敌我距离拉开,十七把弩箭顿时张开血盆大口,任敌人武功再好,在冲刺的骑兵弩箭密集射击下,也死伤惨重,李牧率领剩下的兵士寻找战马加入追击,临行前对常人喊道:“常人留下,替我照顾箐儿”。

    常人刚杀得兴起,听李牧一说,才注意到李箐正躺在地上,嘴唇发白,精神萎靡。

    常人跳下马,来到李箐身旁蹲下身子,只见李箐大腿上的伤口并不大,但血流不止,血液乌黑腥臭,常人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刀,转过头看着李箐笑着说:“恭喜你,大小姐,刀上喂了毒,你中毒了。”

    说着常人伸手从刀口处撕开李箐的裤子,李箐半身麻痹,一只手撑着地,半眯着眼冲常人喊道:“你别碰我!”

    “想死么?等你有精神了再找我算账!”说着,常人不容分说,低头开始替李箐吸毒,常人低头吸一口、扭头吐一口。事已至此,李箐也只能由着常人摆布,索性躺在地上,仰视天空,眼角一滴委屈的泪水缓缓流出,暗想:怎么越是看他不顺眼,越是欠他人情。

    过了一会儿,常人见伤口处血液开始变得鲜红,知道李箐体内毒素已经清的差不多了,站起来四处寻找,居然还真的找到了几株蜈蚣草,在铁木真手下时,常人曾救了一名被蒙古人抓获的采药人,闲来无事,学了几手自救的技巧,于是常人将蜈蚣草放在嘴内嚼烂,给李箐敷在伤口上,撕掉李箐的裙角简单包扎好,找了一块空地,拔出“常匕”在手指上割开一个小口,盘膝打坐开始运功清除体内余毒,常人可不想为救这么个黄毛丫头,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刺客被击退,急不择路居然跑向代县方向,与代县赶来的援军正巧撞在一起,被包了饺子,刺客首领自尽前仍想不明白:为何西陉关方向的援军赶来的如此之快?在奔赴黄泉的路上只能把将军府内的卧底骂了个狗血喷头。

    刺客宁死不屈,最后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从使用的兵器和身上的纹身判断,确实是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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