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真的来得比较早,别说没住校的,就是住校的现在来上自习的也不多。

    放眼望去,除了陆执和他,高三十班里只有三个人,还都是前两排的同学。

    伴随着身边的某道脚步声,陆执侧眸看过去,有些疑惑。待再看到江进自顾自走到池矜献的位置打算坐下去想和他面对面交流时,陆执的眸色瞬间沉下来,长腿一伸,跨过桌下的横杠就将池矜献的凳子怼到了角落。

    力度大到都差点怼到江进的小腿!

    江进笑脸盈盈,友好地出声问他:干什么?

    陆执对他眼神示意池矜献旁边的位置:坐那儿。

    江进将书包卸了随意地放在桌子上,道,你这身为Alpha的独占欲来的是不是不太对?

    陆执垂眸,戴耳机,看起来没打算理人。

    只有脚还放在前面的凳子横杠上。

    江进点头,胳膊一伸用指尖点了点池矜献的桌面,问:你刚才说的是他吧?

    班里虽然没几个人,但总归是有,江进不想明目张胆地说人名字让别人去剖析。

    而且陆执的态度明显不够干脆明朗。

    闻言,陆执依旧没理人。

    这天杀的锯嘴葫芦江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等他以后经济独立了,一定得花钱给这狗东西买个嘴。但再开口时他语气里只剩下了好奇:那你为什么还说恨他?

    关你屁事。陆执抬眸凶狠地盯着他,烦他话多。

    哇你还骂人。江进捂着胸口顺气,啧道,可我不是第一次听你骂人了,吓唬谁呢。

    陆执:

    江进哼道:你快说,不然我今天不回

    咔哒。

    班了。江进睁着眼睛去看后门,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才补全了话音。

    嗯?为什么不回班呀?怎么了嘛?池矜献走进来,先欢快地跟陆执打了招呼,而后打算跨过江进回自己座位,把江进吓得连忙站起来给他打造更通畅的回家之路。

    谢谢江哥。池矜献说,眼里带着笑,不过江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和我哥说事情?

    昂是啊,江进讪笑两声,道,来太早了,回去也是没事,就来你们班玩一会。

    关于恨这件事情,池矜献虽说是当事人之一,但真说出来了陆池二人可能得当场决裂。而看陆执的样子,决裂了说不定得疯,江进不想被疯子盯上,忙转移话题道:啊现金,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往常你好像没这么早的时候。

    说完江进就想起来,有的,就在池矜献不搭理陆执的那段时间,池矜献天天第一个来就为了不和陆执直面对上。

    因此,他笑了,说道:除了

    陆执的冷漠眼神犹如要化为实质,直盯进江进的眼睛里,似在警告他别说让他不开心的事。

    后者当然了然,脸上笑容倒是更大了,完全没被唬到,江进轻笑点头闭嘴说:没什么。

    池矜献刚把书包放进桌兜,没看见他们之间的眼神、笑脸交锋,唉声叹气地回答了江进上一个问题:我还在睡呢,就被我爸薅起来赶出了家门。

    闻言,江进乐了,问:真的?为什么?

    池矜献先是嗯了声表达自己话里的真实度,后说:我昨天嘲笑他了,他怀恨在心。

    其实池矜献今天早上就是醒太早了,然后出去以后发现,他爸在卧室门口睡着了。

    原斯白不仅锁了门,还把窗户封死了。池绥没爬进去,就只好抱着膝盖可怜巴巴地在门口睡了一夜。

    池矜献看见他爸这么凄惨的模样,没觉得可怜,倒是把幸灾乐祸的心给勾了出来。

    他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踱到池绥面前,蹲下去戳人额头、脸颊,说:大池、大池。啧,你怎么这么惨啊,让你作。

    说完还没心没肺地笑出了声音。

    脸上实在被戳得有点痒,地板又太凉,池绥烦躁地抬手扒拉头发,一睁眼就见池矜献那笑到几乎变形的五官,脸都木了。

    最后,早饭都没能来得及好好吃完,他就被池绥拎着后衣领子踹出了家门。

    但这些事情不能说,不然他爸的颜面在外面都要保不住。池矜献改口道:我今天就是醒得早,在家里也没事儿干,所以就提前来啦。

    没想到我哥和江哥也这么早。

    江进知道他后面的话里根本没想着带上自己名字,闻言好脾气地笑笑。

    说:行吧,那你们两个纵情腻歪吧,我走了。拜拜。

    言罢,来去如风,江进拉开后门就走了出去。

    留下池矜献对他的话有点迷茫,低喃道:腻歪?

    同时还悄悄地将打量的眼神投在了陆执身上,他心道,现在江进就是这么看待他和陆执的关系的吗?那既然江进都这样认为了,其他人不得更那什么。

    池矜献眨了下眼,没忍住对着陆执说出了心里话:哥,在别人眼里,咱们俩已经是准恋人了。

    陆执和他对视,道:你是别人?

    池矜献摇头,不是。

    陆执又道:我是别人?

    池矜献:

    陆执:别人能代替谁?

    池矜献:

    没别的想法,池矜献就想叹气,他觉得陆执现在好会气人,想把他嘴缝上!

    因此在陆执可能又要问出什么惨无人道的问题时,池矜献先发制人地说:别说话了,能把人气死。陆执你没有心。

    陆执:

    池矜献:我要学习,不要打扰我。

    说完更加先发制人地将身体扭转了过去,没接收到对方已经接近无语的眼神。

    真是硬气的不知道是谁在追谁了。

    众位学生已经在学校里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迎来了秋季校园运动会。

    这周的周六周日过完,再开始的新一周里的周四周五就是运动会的时间。星际联盟第一高中和其他学校不太一样,按理说运动会上谁都可以报名。

    可星际联盟高中说是为了专注高三学生们的学习,不让他们报名参加运动会项目,周四照常上课,周五可以自由活动。

    也不知道他多上那一天课是干什么。

    明明周五一天都可以玩儿。

    不知道那天下午陆执都对任毅然说了什么,池矜献已经好几天没有再见过他。

    后来见到了对方也像是学乖了,成了一个真正乖巧听话的好学生,连眼神都不曾和他对上。

    但期间池矜献见过南孟白。在洗手间外面的公共洗手池边见到的。

    南孟白率先打招呼:最近好像没有怎么见到你。

    池矜献说:啊是吗?我没怎么注意。

    说完这些两个人都没话了,开始陷入静默。

    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却又像有了一层隔阂。

    片刻后,南孟白忍不住了,开口:矜献

    但池矜献打断了他:南孟白。

    被喊名字的人有些许怔愣,道:怎么了?

    池矜献看着他,问:你是因为任毅然才接近我的么。

    话落,二人之间的氛围就更加诡异了。南孟白不说话。

    池矜献便垂下眸子道:你和他一早就认识。

    半晌,南孟白应:嗯。

    原因呢?

    我和他打了个赌。

    两个人是在高一暑假里的一家花店里结识的,任毅然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被店里众多五颜六色的花朵拥簇在周围,似乎都被冠上了最圣洁的光环。

    人类是最直白的视觉动物,他们欣赏美。

    少年人更是。凭着一腔热血热爱自己所认为的美丽,而不去了解那抹美的过往。南孟白对那道圣洁的身影一见钟情。

    可那个人心里有个无法磨灭的人物,高二刚开学,南孟白就开始关注陆执。

    以及池矜献。

    越和人深入聊天,南孟白越发觉任毅然身上有股令人不怎么讨喜的执拗,他的钟情渐渐被消磨,觉得不合适。可这好歹是自己第一个想要喜欢的人,说放弃就放弃又总觉得有点不甘。

    加上在察觉到他有退缩之情后,任毅然回应了他。

    任毅然每次都会迈出去很小很小的一步,放出诱饵,南孟白每次都会被他钓着走。

    可实则他和任毅然之间最多的话题,都是围绕着陆执而谈论的。

    高三快开学时,南孟白终于感到累了。任毅然对他说:人的感情果然是最不值钱的,说喜欢的时候是一句话,说放弃也是一句话。我现在就想看看池矜献的感情是不是也是这样,打个赌怎么样?

    看着自己的喜欢竟这样被带着刺的言论评价,南孟白忍着难受下定决心放手。他无意和任毅然周旋,他也不了解池矜献,就这样草率地认可了任毅然的话,并应下了这场打赌。

    他也想看看当他喜欢池矜献时,池矜献会不会移情别恋,如果会,这个过程又需要多久。

    可他后悔没有提前多了解一下池矜献,因此这场移情里,南孟白自己先打了头阵,做了倒戈成了输的那个人。

    也许正如任毅然所说,他的感情就是不值钱,可以见一个喜欢一个。

    矜献,南孟白音色极其低落,像是没脸开口,但又非常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不是想伤害你,我也没想过伤害你,我只是

    池矜献。忽而,过道里传来了一声冷漠的音色。

    池矜献顿时转头去看。陆执眸色很沉,眼神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过了一秒,而后便将目光全部放在了某池身上。池矜献下意识走过去,喊道:哥。

    嗯。陆执说,快上课了知道么?

    啊?池矜献纳闷儿,仰头问,哥你专门来找我啊?

    陆执默着不说话,转身就走之前的眼神却示意人跟上。

    后者也果然轻快地小跑着跟了过去,走时还扭头对南孟白挥了挥手道:拜拜啊。

    被陆执大手一伸,按住了后颈推着往前走,池矜献霎那间回神,佯装讨扰道:我好好走路好好走路,哥你别捏我。

    南孟白嘴角无法抑制地提起了抹苦笑,心道,明知对方是不怀好意地去接近他,他还能这么轻松自在不记恨地对人道别。

    回到教室后,南孟白还是无法控制心中的酸涩,任毅然见状问了一句:怎么了?

    南孟白没应声。坐到座位上缓了片刻,他才低声说道:毅然,你告诉我你要转学过来之前我就劝过你,让你不要转。你和陆执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了解,但你们明显已经不相往来了,而你来了之后,我和你认识,矜献怎么都能猜到我当初接近他是有问题的。

    一番话没有任何铺垫,说得清楚明白,任毅然愣了会儿,突然冷笑出声:你在怪我?

    南孟白:没有。

    任毅然呵了一声,音调里含着阴阳怪气:你喜欢他了?

    南孟白不吭声。

    在这股静默里,任毅然什么都明白了,他拿起桌上的书就往南孟白身上丢去,道:喜欢他是个Beta?

    兴许是气懵了,他想到什么说什么,还没有太能控制得住音量:你们这些Alpha,有更契合的 Omega 不喜欢,喜欢这种没有信息素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踩着即将上课的点,戚随亦推门进来,冷着音调问道。

    任毅然霎时转头去看,被那冰冷的目光拉回了点神智,开口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的不是我好像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戚随亦回座位,轻笑道,但你再说一句池矜献你就死了。

    任毅然挑眉:我怕你?

    戚随亦道:你这么拽不就靠着你爸么?

    任毅然:你有吗?

    戚随亦简直要气笑,心道,特么的我家祖上为联盟创过数不清的功勋,别说你爸任官明一个中将,就是陆自声陆上将见了我爸都得低头。

    傻逼玩意儿。

    气着气着戚随亦又开始想,他怎么还不成年,成年了池家四儿子就能公开了小安小时候那事儿给大人们造下的心理阴影太大,在他和池矜献之前,池家其实并没有小孩儿不长大就不向外公开的规矩。

    不然这时候戚随亦非得把任毅然的脸打肿!

    行吧,戚随亦道,语气极其礼貌,你可以试试喔。

    态度太笃定,任毅然反而拿不准他什么意思。

    但经过池矜献发小戚随亦的这么横插一脚,他倒是认为池矜献果然像个狐狸精,身为一个Beta,专勾引Alpha。

    不知道这些人是专门喜欢他的Beta性别还是怎么,如果只是一个性别问题

    本来看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有点剑拔弩张,班里其他同学偷看的时候都忍不住提着一口气。

    此时见戚随亦先友好了起来,他们才默默地放松了。

    恰巧此时,上课铃声也如期而至。

    就这样,周五跟上下课的铃声似的,眨眼就来了。

    这天操场上全是学生,高一高二高三的都有。

    只有这一天的玩耍时间,江进一早就去霸占了其中一个篮球场地。

    运动会搞来搞去就那几个项目,学弟学妹们还喜欢,他们这些老学长早看腻了。

    还不如打球。

    就是操场上太闹腾。他们又不想去专门的篮球馆,没在高三教学楼这边,不想多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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