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两人就终止了话题。

    胡捷利落办好所有手续,目送姜眠离开。

    ***

    姜眠回到四膳堂,心情略显压抑。

    她顺手翻开陈恺晨刚刚提交的新招替补人员名单,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新招员工二三十行扫下来,性别那栏全为“男”!

    陈恺晨是职业管理者,做事自然是以利益最大化为标准,因上回的“怀孕碰瓷”留有阴影,既然招个女性还要防这防那,还不如直接招个男性一了百了!

    从公司利益角度讲,这种操作无可厚非,但姜眠内心愈发不宁。

    她沉默地坐着。

    她在思考着还能怎么做。

    “咚咚。”有人站在办公室外敲门。

    是叶转——

    三十一岁,单身,是姜眠排除众异招进来的“神奇”人物。

    工作时间如拼命三娘,下班则惯常玩失踪,节假日是天南地北四处跑,朋友圈全是各种打卡。

    对于她这种公私分明的人,很多老板都看不惯,毕竟都希望能超额榨出更多的劳动力,仅有个别老板譬如姜眠,要求工作限时完成就可以,紧急任务除外。所以叶转前期跳槽频繁,见姜眠顺眼还不强制加班,方才安稳下来。

    姜眠敛容示意她请进。

    她推门而入,一是汇报采购链全部准备完毕,可保供货无忧;二是临近午餐时间,来陪姜眠吃饭。因为四膳堂开业在即,撇除刘翱专心研究菜式外,剩余管理者一日三餐均要奉命拿着公款,四处吃喝试探军情,了解同行情况回来做竞品分析。

    而四膳堂女性管理者,原本是姜眠一枝独秀,后面加了她,故而两人常结伴成组。

    叶转汇报完毕,见姜眠心事重重,遂问道:“老板,有心事吗?”

    姜眠下意识勾唇笑笑:“有点,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转见她没打算言明,自觉点到即止。姜眠遂收拾好东西,拎包跟她出门。

    两人开车来到同区一家粤菜菜馆,要了间包厢,照旧点满所有招牌菜,然后各自涮杯洗碗,备好三双碗筷跟三杯盛满水的碗。若是明晚人来看,定然知道她们是有备而来的试吃者!

    菜式陆续上齐,姜眠和叶转每盘动筷最多两次,而在动另一盘菜前,都会将筷子和哨子放回清水杯里涮洗,防止篡味。当她们吃得差不多后,彼此交换意见,正要起身离开,有人推门而入。

    姜眠回头,稍微一愣。

    阮知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直接拉开姜眠身旁的凳子坐下。

    姜眠虽然不知阮知秋的来意,但她对眼前这个女人素无好感,更没兴致款待。“阮小姐,这是我定的包厢,我很确定没有邀请您进来。”

    阮知秋扭头盯着姜眠:“姜眠,你以前见到我可是卑躬屈膝的,怎么?现在见到我就敢赶我走?”

    姜眠失笑:“你是记忆错乱还是脑子有问题?我见谁都从未卑躬屈漆过!”

    “哼。”阮知秋冷哼一声,直接拿起姜眠旁边筷子,将面前那些只动过几筷却保持样式完好的菜挑得凌乱。“不是才刚签名拿走谢珃的离婚费?怎么,不够钱就只能吃这些低端油腻的东西?”

    叶转在旁喃喃道:“这是上门找茬了。”却见姜眠直接按下服务铃。

    有一名年轻的服务员迅速进来,彬彬有礼:“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姜眠托腮望着阮知秋,话却是对服务员说:“这人我不认识,突然间闯进来,影响我用餐了。”

    阮知秋愣了下,讥笑道:“姜眠,别以为你靠离婚捞走谢珃的钱,就自诩有底气可以跟我摆谱了?就你拿到的那点钱,还不足我们阮氏企业一年赚的零头!”

    姜眠掏出手机,直接按下录音键,然后搁置一旁。

    阮知秋皱眉盯着她。

    姜眠摆手道:“你继续说!”

    阮知秋伸手就要去抢手机,因为姜眠前段时间用监控视频、手机录音玩惨了不少人,她自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不宜公开,断然不会送把柄给人。

    姜眠见状,手里公筷直接将手机顶向叶转那边。

    叶转很识相地挪到更远,令阮知秋无法触及。

    姜眠挑眉道:“这间包厢是我定的,这些菜式是我点的。阮小姐,我可没有邀请您用餐,莫非阮氏企业是穷得要倒闭了,你才这样死皮赖皮地闯进来蹭吃蹭喝?”

    “姜眠,你说话给我客气点!”阮知秋直接摔了筷子,冷笑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姜眠摇头:“我最近也当了回名人,慕名找我的人太多,我架子大,没兴趣知道你。”

    那个服务员还在旁边懵懵地等着。

    姜眠示意他还不赶人?他遂乖乖上前请阮知秋离开。

    可阮知秋不走,他便想伸手拉一下却被恫吓:“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性.骚.扰!”

    可怜的服务员当场愣住了,他就是一个兼职的大学生,哪知道如何应付这种突发状况。

    姜眠便让他去请大堂经理。他猛点头就跑,一旁的叶转自觉将这家店的服务分从勉强及格直接改成五十分。

    没多久,西装笔挺的大堂经理就快步出现。

    那服务员已将情况告诉他,所以经理知道眼前两拨人是认识但有仇,对于这种情况,自然是谁付款谁做主,他便请阮知秋离开,否则报警。谁都没打算给阮知秋面子!

    阮知秋面上连讥笑都堆不起,直接从包里掏出两个盒子,摊在姜眠前面。“我是来送礼的,送完就走!”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姜眠看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一红一绿。她道:“我不差人送礼,心领了。”

    阮知秋环臂,语气高高在上:“我豁出去准备的两份礼物,你必须选一个!”

    豁出去?这形容词令气氛骤然诡异。

    姜眠警惕望着阮知秋, 迅速起身要走, 却被对方用力拽住胳膊。

    叶转意欲帮忙, 但阮知秋却掀开那个红色盒子, 从中掏出一个东西直直抵在姜眠脑门, 黑森森的洞口、冰冷的机械触感令姜眠猛然一怔,叶转和经理更是悚然变色——因为阮知秋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黑色的枪!

    现实生活中, 谁真正见过枪呀?

    经理想偷偷撤退报警, 却被阮知秋一句“谁都不许动”给惊得原地僵立。

    姜眠竭力抑住颤抖、稳着呼吸:“阮知秋, 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是来送礼的。喏——”阮知秋睨着桌面那一空一未拆的盒,言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是恨恨地:“礼物两个,你选一个。必须选!”

    她是有备而来的, 绝非刚刚几句口角引起。

    姜眠拧眉道:“阮知秋, 我们之间就算有仇也不至于拿枪博命吧?”

    阮知秋哼一声:“要不要博命就看你最终的选择!我知道你这个人很爱钱,为了钱都能六亲不认, 所以绿色盒子装着一张五千万的支票,我可以把我手头所有钱都给你,只要你识相点别再想着跟谢珃复合。否则, 我就用红色盒子的这把枪将你打得脑袋开花,让你有钱也没命花!”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以至于拿枪的手在抖, 抵着姜眠脑门各种轻磕轻磨。

    姜眠咬牙道:“我跟谢珃已经离婚了, 不会复合。”

    阮知秋明显不信, “因为谢珃他刚说我不配跟你比!还说你哪里都比我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姜眠反唇相讥:“那你拿枪去指他呀!说你不好的是他,你指我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阮知秋微眯着眼:“我舍不得对谢珃怎样,但对你可就不同!”言下之意是姜眠在她眼底,不屑一顾。

    姜眠光洁白皙的脑门顿时被枪口磕出大片红,很疼。她干脆道:“行,我选钱。”

    “姜眠,你是真得只知道钱?还是单纯想骗过我?”阮知秋挑眉,可不信两人刚离婚就断情绝义。她犹记得五年前被媒体报道的那场婚礼,梦幻、华丽,随处可见的“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八字形容词,更让她嫉恨的红目!

    姜眠无奈道:“那你要我怎么证明?”

    “我也不知道。”阮知秋耸肩回道,见姜眠忍不住要动,又讥笑警告。

    姜眠直言:“你不知道?那你又要我证明?你分明是想戏弄我!”

    “是呀,因为看你这副模样又惊又气,觉得真好笑!”阮知秋鄙夷极了。想她出身顶流,自幼追星捧月,吃穿住行均是最好,就连男人也必须精挑细选选最好的——谢珃。可是阮家当年向谢家示好联姻,谢珃却不屑一顾,转头就娶姜眠入门,狠狠打了她一记脸。

    “输给你这样出身的女人,我真是可怜。”话说到此,阮知秋悲不可抑地红了眼。

    姜眠盯着阮知秋勾着扳机的食指,害怕之余竟有种要被气笑了:可怜能用来形容她吗?

    被迫旁观无法动弹的叶转和经理亦是无语:“……”

    姜眠妥协道:“阮知秋,我选钱你不信,那选枪代表什么?”

    阮知秋眼神透着戏谑:“就是你还想跟谢珃复合,我就一枪毙了你。”

    “杀人犯法。毙了我,你更不可能跟谢珃在一起。”

    “所以你最好真得放弃谢珃,否则就跟我说得一样,得搏一搏,搏我会不会开枪!”

    姜眠沉默。因为刚刚无论怎么说,眼前这个女人都魔怔了,她就是不信。

    阮知秋不耐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姜眠反问道:“我还能说什么?说我只能选枪,说你杀完我就要坐牢或者被枪毙吗?”

    阮知秋挑起眉峰,一副好笑的神色:“我还想跟谢珃在一起,怎么可能坐牢被枪毙呢?”

    姜眠冷笑:“你是笃定自己后台硬能扛过去?你当真以为阮氏企业有钱就能只手遮天?法治社会,你是右脑恋爱发达,所以左脑欠发育萎缩导致毫无常识吗?”

    阮知秋骤然被奇怪的词汇骂得一愣,但她知道姜眠说得绝非好话。

    而姜眠在两人对话间,是时时察言观色,现逮住阮知秋的一时出神,迅速低头避枪并将她握枪的手使劲往上抬,待枪口朝天,右脚再用力狠狠踹向她的膝盖,直接将阮知秋踹倒!

    枪支落入姜眠手中,她死死握在手里,连忙大声呵斥另外两个愣怔的人帮忙。

    叶转和经理回神,一左一右赶紧将阮知秋制住。

    ***

    酒楼报了警,警察很快赶到。随之而来的还有莫闫菲跟路涵,以及将车飚到险些爆缸的谢珃。

    警察们迅速接管被制住的阮知秋。

    可阮知秋却不慌不忙,甚至见谢珃出现还饶有闲心地整装理发,面色一派祥和、娇矜,直到谢珃无视她自顾走近姜眠,她方失声喝道:“谢珃!”

    谢珃听见了,依旧无视。他快步走到面色微白的姜眠面前,小心翼翼看着她。

    常人毫无准备,突然直面生死,哪能从容?

    姜眠刚刚是竭力抑制着恐惧,唯恐阮知秋不管不顾地开枪。她知道现在安全了,可脑子却是后知后觉地——轰地一下——迟来地吓模糊了,以至于四肢僵冷麻木,连抬眼看人都觉得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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