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便听廊道内有人大喊:“参见巡抚大人!”接着便是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金属声,朝他们所在的牢房来了。

    何云一才将王瑞放回袖中,就听有人开动锁头,回眸一看,牢门外站着几个官员,为首的头戴乌沙,身穿崖山海水的官服,表情威严的袖手而立。

    而刚才嚣张的知府,这会老鼠见猫似的大气不敢出的陪站着。

    “既无口供又无物证,你怎么能用大刑?他有秀才功名在身,岂可如此对待?他就算作为嫌疑人,到案后,应该核对证人口供,若不能吻合,则应该立即放人!”

    为首的大官呵斥着,知府低头听训。

    周宗晨是真的动了肝火,他叫知府秉公断案,为的只是叫他梦中的人入狱后,给他营救的机会。

    谁知道知府真是个蠢蛋,居然动了真格的,对人动了夹棍。

    他收敛起怒容,亲切的朝地上坐着的公子伸出了手,温声道:“本官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何云一瞭他,什么来晚不来晚的,惺惺作态,你手下有知府这种昏官,你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起身扑扫下衣裳,就要出牢门。

    众人惊呆了,你真是书生么,巡抚是什么级别的官员,你心里没数么?见到巡抚,不奉承也得有起码的礼数罢。

    王瑞在何云一袖中,摊肩膀叹气,算了,反正自己以后也不打算读书了,巡抚什么的,不鸟他!

    周宗晨的计划中,对方感激涕零的场景根本没出现,他原本以为王瑞在遭遇了酷刑后,面对突然而降的恩宠,应该立即伏地拜谢,视他为恩人。

    可事实,他简直洒脱的像个豪侠,完全不像读书人。

    和他印象中的子琰,和他喜欢的类型,差距太大了。

    但是他并不想就这样放弃,舍下脸拦住王瑞,笑道:“本官备了薄酒……”

    “不喝!”他为什么要跟一个中年人喝酒?又不缺酒。

    周宗晨嘴角抽了抽,这时知府见状,自知表现的机会到了,厉声道:“巡抚大人看你受了冤枉,邀你赴宴对你做些补偿,你真是不知好歹,小心上报提学,革除你的秀才功名。”

    何云一这才停下了脚步,王瑞苦读一回,好不容易才考了一个秀才功名,他这辈子可能也就止步于此了,不能连这个也失去了。

    周宗晨见他不走了,脸色才稍微缓和:“酒筵在本官府上。”说完,瞄了眼“王瑞”的手指。

    见上面没有任何被夹过的痕迹,心想,难道真像知府自辩称的那样,夹棍的绳子断了,没有伤害到他,如果那样的话,知府也并非罪无可恕。

    何云一不满的想,真是麻烦,不如一会出了大牢,将他们定住,用纸人代替自己赴宴算了。

    就在转身离开大牢的时候,他明显感到周宗光有意的碰了下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没受伤就好。”

    何云一汗毛全竖了起来,他经历过许多生死对抗,但对他来说,都没有这一刻叫他悚然。

    这家伙想干什么?!他碰的不是自己,而是王瑞!这家伙怀的什么鬼胎?!

    “定!”何云一大喊一声,一肚子的气要炸了,把王瑞摸出来,捧在手心:“你认识这个巡抚吗?”

    王瑞在他手心盘腿坐着,笑道:“第一次见。他一定是欣赏你洒脱恣意的性格,想结交你呢。”

    “你笑什么,这是什么好事吗?”

    王瑞换了个姿势,悠闲的在他掌心侧卧着:“你现在知道我什么感觉了吧,这种莫名其妙的示好是不是真的很恶心人?”

    何云一瞪向巡抚,这人是人间的大官,管辖一方百姓,命格贵重,不能轻易改变其命运,但不意味着他就拿他没办法。

    竟然对第一次见面的书生,动手动脚,真是个混账!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吗?何云一不觉往深了考虑,王瑞一介书生而已,至于惊动巡抚亲自下狱来释放,并且赔不是么?当然不可能,就是举人也没这个待遇。

    “……恐怕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可能早对你有所贪图……弄不好这场冤狱就是他的手笔。”

    王瑞仔细回忆:“真的没见过。”

    “你别说话了,你的烂桃花,哪个不是突然而至的,都交给我。”

    何云一将王瑞放回袖中,解开了定身术,跟着一群官员往外走。

    出了大牢,坐上准备好的轿子,被一路往巡抚一处宅院抬去了。

    下了轿子,何云一见这是一处闹中取静的深宅大院,他虽然不是世俗中人,但金屋藏娇这个词他还是懂的。

    刚才动手动脚,言语暧昧,这会又把人抬到这样的地方来,想做什么不言自明。

    幸好是他现在代替王瑞,如果不是呢,王瑞还不是被压得死死的?

    “走吧,酒席就备在里面。”周宗晨笑着对“王瑞”道,然后就看到这个白面书生朝他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抬步走了进去。

    周宗晨心里不舒服,不过,对方仅仅是一个秀才,他是一省大员,不愁他不低头,倨傲不过是暂时的。

    到了客厅,先叫书生落座,请了擅长治外伤的大夫来给他看手指,何云一大大方方的亮出手指给对方检查。

    “……回大人,这位公子的手指完好无损,不需要医治。”

    周宗晨便叫大夫下去了,带着笑意对何云一道:“牢房中脏臭不堪,叫丫鬟先伺候你下去漱洗一番吧,然后咱们再饮上几杯。”不等何云一说什么,便唤了丫鬟进来,带他去沐浴更衣。

    何云一的确觉得自己身上有牢房的味道,正好也想换一套衣裳,到了浴房,将丫鬟推出去,反拴门闩,把王瑞放了出来:“……我要洗澡了……”

    王瑞眼珠转了转:“那你就洗啊……不是需要我做什么吧?”

    你想哪儿去了?何云一哼道:“需要啊,需要你眼瞎一会!”

    说完,在王瑞额头上点了几下,他眼睛就看不到了,不由得长叹一声,托着腮帮坐到地上,真是的,好像谁会偷看一样,嘁!

    “你就不该答应这巡抚的要求,喝什么酒啊,保不齐藏着什么坏心眼。”

    何云一冷笑:“有坏心眼更好,我让他哭都找不着调。”

    王瑞劝道:“还是别乱来了,他可是巡抚……天下读书人千千万,有几个巡抚,我倒是无所谓,我怕他会为难我的家人。”

    何云一听了,心里疙疙瘩瘩的,果然王瑞还是俗世中人,顾虑太多:“你别管了,都交给我。”

    王瑞心想,我管得了么,郁闷的托腮,耳朵里听着水声,过了一会,水声停了,他眼睛也很快恢复了光明,然后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袖中。

    何云一对他笑道:“我突然想到,你就这么一点的话,也有好处,等晚上的时候,我给你弄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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