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吃饭。简妈妈将饭菜放到他面前,妈特地让张姨做了你爱吃的排骨,你多吃点。

    简怀远放下手机,抬手接过菜盘一起摆饭,谢谢妈。

    简妈妈笑道:这有什么谢不谢的?

    简怀远端起饭碗扒了口饭,想起来问:小妹不在家?

    跟同学玩去了。简妈妈不满地嘀咕:上了大学跟野马一样,成天不着家。

    简怀远手顿了顿,没说话。

    他舟车劳顿,兼之昨晚刚熬过夜,没什么胃口,草草吃完几口就放下了,抬眼看向他妈,妈,我先上楼休息了。

    哎,怀远,你要么上你弟房间里睡吧?简妈妈忙拉住他的手臂,满脸歉意地说道:这阵子你弟不是忙着结婚嘛,妈,妈就忘了给你晒床垫。这阵子打了好几场台风,一直在下雨,也没个太阳晒,你那房间久不住人,怕有些潮。

    没关系,就对付个午觉。简怀远疲惫地笑了笑,妈,被子您帮我换了吧?

    简妈妈忙道:换了换了,被褥都是新的。

    简怀远点点头,那我先去睡了,昨晚熬了夜,有些没睡够,您下午别叫我。

    哎,你去,我不吵你。

    简怀远回到房间,他小时候跟着外公外婆长大,自初中始又在住校,鲜少住在家里,房间里空空荡荡,收拾得十分简约,没太多个人物品。

    他躺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下手机,微信界面空空荡荡,并无未读消息。

    他手臂遮住眼睛,长呼一口气,缩在被褥里睡了。

    他高大清瘦的身影,埋在空调被里埋在被窝里只凸起小小的一个弧度,若不是有浅浅的呼吸声,外人甚至察觉不出被窝里有人。

    简怀远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晚霞漫天,他才迷迷糊糊醒来。

    他下意识摸过手机,秦与琨已经回消息了:明天上午九点半,春寿大厦下的树状咖啡怎么样?

    简怀远赶忙抓起手机,在聊天界面上飞快打下:好的,没问题,我会准时到。

    回完信息,简怀远打开微博刷了会,又去搜索引擎上搜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新消息,他索然无味地切回微信聊天界面,上面也没有新回复。

    他下床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出来时隐隐听见楼下有说话声。

    瞥了眼时间,六点零八分,也快到吃饭时间,简怀远下楼,见父母与妹妹正坐在沙发上说话。

    听到动静,一家人回头看眼。

    简妈妈忙招呼,马上就吃饭了,小远快过来坐一会。

    爸、妈。简怀远叫人,迈着长腿走到沙发前坐下。

    大哥。他妹妹简云月盘着腿抱着抱枕,斜斜倚在沙发上,将目光从简怀远身上移回来,接着说道:二哥就是太任性,爸你停了副卡,不再给他打零花钱,他马上就回来了。

    简立轩盘腿坐在沙发上,放下遥控器问大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中午。

    回来就好好歇歇。简立轩接着跟女儿说话,有些不耐烦道:你二哥早料到了,上个星期才转走一百万。

    他转走一百万您也不说他啊?简云月骤然拔高声音,不满地说道:我转十万,五分钟不到,你的夺命连环call都要追过来了。

    简立轩更加不耐烦,他原本不是说要结婚了嘛!

    简云月嘲讽,轻哼一声道:他结婚就可以随便转那么多钱,怪不得他被爸你养得无法无天!

    你个臭丫头,你说什么呢?!简立轩站起来抬手挥了一下,指着简云月鼻尖,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抽你!

    简云月一把将手中的抱枕摔下,站起来就走。

    简立轩气得胸.脯急剧起伏,叉着腰将矛头对准老婆,看你养的好儿女!

    简妈妈不甘心地小声争辩一句,又不是我一个人养出来的。

    哼,要不是你一直宠着他们,他们敢这么目无尊长?!简立轩看着不说话的妻子,气急扔下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爸!简怀远皱眉,您先消消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简立轩猛地转过脸看着他,迁怒道:你也是,做什么不好,偏进那什么娱乐圈,整天日夜颠倒,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都是一份工作,偶尔加班在所难免。

    简立轩鼻腔里喷着粗气,你那是正经工作?早就跟你说了,毕业之后进公司里做多好,你堂哥都坐到经理的位置了!

    我一学生物工程的,去公司里做管理,专业不对口。

    专业不对口的多了去了。简立轩拍沙发,瞪着眼睛自小往上看他,我看你就是怕苦怕累,贪轻松!烂泥扶不上墙!

    我轻松?简怀远皱眉道:我轻松什么了,我这不是还熬夜加班?

    谁知道你熬夜做什么?哦,就那娱乐圈里,跟鸡圈似的!你那些叔叔伯伯问你工作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有什么开不了口?!我是去做贼了还是犯法了?您这么空口无凭一句话,将整个行业拉下水,合适吗?!

    什么空口无凭,你去看看,多少小明星陪人家吃饭?!我简立轩的儿子去做戏子,呸!作奸犯科都没那么丢人!简立轩吼道:戏子是什么?放到过去那就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有钱人家养的玩意儿!

    简怀远腾一下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迈着长腿上楼。

    哎!怀远!简妈妈忙跟在背后喊,这马上就要吃饭了,你去哪里?

    别拦他,让他去!简立轩在后面骂道:给老子滚出去,别回来!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就会给老子添堵。

    简怀远脚步顿了顿,转身看着他爸,居高临下,一字一句说道:自高中开始,我就没用过您一分钱了。

    简立轩暴怒,操起桌上的茶杯向他砸来,给老子滚!

    简怀远往旁边一避,转身就上楼收拾东西。

    简怀远中午就带了个包回来,他拿上包就走,简妈妈在后面想追,被简立轩拦住了。

    简立轩冲他的背影喊:二十五六的人了,一点都帮不到家里,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浪荡!生你有什么用,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掐死你!

    简怀远倏然回头,你生儿子就为了有用是吧?帮上你了咱就两清?

    简立轩双手叉腰,像一头发怒的野牛,踮着脚喊:你以为嘴皮子说帮得上就帮得上?!有本事你帮啊,解决完这事,我叫你爹都行!

    简怀远扭头就走,脚步如风,出了门才想起来他的车停在新家那边,他一砸额头,白皙的额头上瞬间染上一块红印,脑袋陷入眩晕。

    他喘着粗气蹲在路边,眼珠子有些泛红。

    足足五分多钟,他才无力地站起来,迈着酸软的腿往下走。

    巢吉山庄是老牌别墅区,又好几栋上亿级别的豪宅,这里的人别说叫出租,可能都不知道出租车是什么。

    简怀远摸出手机看,已经快七点了,助理许悦应该已经下班回了家。

    按理来说,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叫助理回来加一下班也没什么。

    简怀远手指点开通讯录,最终又关上了。

    人家也是有家有女朋友的大好青年,陪着加了那么多天班,出了那么多天差,好不容易回来,又叫人出来加班,实在太操蛋了。

    何况人助理工资也没多少,一个月才六千多。

    简怀远自嘲一笑,将手机塞回兜里,单肩背着包继续走。

    天边晚霞正红,将天空染出一抹浅紫。

    晚风习习,将白天的躁意尽数带去。

    如果不是心情实在糟糕,简怀远可能还会欣赏一会。

    简怀远单肩背着包沿着水泥路下山,走了十多分钟,一辆迈巴赫先是驶过他身边,而后又退回来,缓缓在他身边停下。

    他停下脚步,不耐烦地望过去。

    车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眉眼深邃男人问:去哪?我送你下去

    秦总?简怀远看清楚人,勉强压下坏心情,礼貌道:真巧,你也下山?

    嗯。秦与琨盯着他看了几秒,示意:上来。

    谢谢秦总。简怀远没矫情,他走到车前拉开门,劳烦,将我载到下面就行。

    秦与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往旁边让了让。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还是同学时就没什么交情,乍然接上头,一时气氛沉默至极。

    秦与琨是不说话,简怀远却不知道怎么说,拿出手机来玩又不好,只得学着他的样子,眼睛看向窗外。

    简怀远并没有注意到,秦与琨瞥了好几眼他落在窗户上的影子。

    走路需要半个小时,坐车的话五分钟就到了。

    简怀远看到了门卫室,忙道:我在这边下车就可以了。

    秦与琨点头,没说什么。

    简怀远下车前扶着车门,有些尴尬地问道:那个,秦总,你明天会来咖啡馆对吧?

    秦与琨盯着他尤带薄红的耳廓,嗯。

    秦与琨看他一眼,又补充道:叫我秦与琨就行。

    简怀远连忙点头,在家憋的那一肚子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尴尬。

    那与琨?他摸摸裤侧,尴尬得赶忙挥挥手,明天见!

    秦与琨点头,明天见。

    简怀远目送对方的车远去,打开手机叫了辆车。

    回到远延名居自己的家后,他去看冰箱,冰箱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上一次在家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当时怕食物会坏掉,早已清空过冰箱。

    他叹口气,只好又打电话叫外卖。

    在等外卖的过程中,简怀远简单收拾了下家里,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住了,家里弥漫着一股烟尘气。

    这么晚,再叫清洁阿姨已经叫不到了,简怀远只好自己动手收拾。

    真是,诸事不顺。

    第二天一早,他六点半就爬了起来,爬起来之后先看剧本,然后给自己做早餐,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大早上去见秦与琨。

    他很有约会的精神,提前十分钟就到了。

    咖啡厅里空空荡荡,大早午的里面没什么人。

    这家咖啡馆的咖啡很贵,动辄成百上千,简怀远给自己点了一杯,离九点半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秦与琨终于来了。

    两人昨天才见过面,气氛还算友好。

    简怀远主动将单子给他,与琨,你看看要喝什么?

    秦与琨点了杯蓝山,问:你想聊什么?

    一说起这个,简怀远就想到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瞬间有些烦躁。

    他将心里那股情绪压下,尽力温和开口:就是简柱英跟秦芷的事情,我们两家不是有合作嘛,我听我妈说这事由你负责

    秦与琨一双眼睛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简怀远一对上他那双冷淡的漂亮眼睛,噎了一下,定了定神才接着往下说,就是现在两家的合作已经开始了,他们俩的婚姻又作废,我们可能得商量一下以后的合作要怎么办。

    秦与琨点头,你有什么建议吗?

    简怀远试探,先前不是签了合同吗?不知道能否按合同上说的来?

    秦与琨看着他,道:签合同是在他们结婚的基础上,我们都很清楚,如果不是这门联姻,合同将不会这样签。在这份合同上,秦家让了很大的利,现在这种局面,按照合同上来根本不可能。

    简怀远心里也清楚这件事,他压下心中的烦躁,理解地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知道你们那边有什么想法?

    我们这边的建议是,合同重新签,双方的合作应该是不可能了,只能一方退出。

    气氛一下有些紧张。

    简怀远知道他爸还借了银行的钱投资这个项目,只得硬着头皮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让步?

    不可能。秦与琨淡淡拒绝,抬眼看着他道:此次开发中,秦家为主导,耗费了那么多心力,秦家不可能为人做嫁。

    简怀远烦躁地松了松领口,压抑着解释,这场合作中,简家出的心力也不小,这门生意还是我爷爷先提议的,他也不可能退出。

    既然两家都不想退,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两个都跑了,总不能还联姻。

    也不是不可能。

    谁联?简怀远抬眼看他,火气已经快压不住了,嘲讽道:难道我们联?

    秦与琨一双眼睛依旧冷静,你要实在想,也不是不可以。

    简怀远压下火气,秦总,别开玩笑了,我需要可行的建议。

    我只是应和你的提议。秦与琨淡淡道:要么退出,要么联姻,没其他的办法。我不介意联姻,我听说你喜欢男性,我也是,联姻对我们两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简怀远怒而失笑,婚姻哪能用来做买卖?

    婚姻本就是人生的一种手段。跟我结婚,你并不吃亏。

    他的表情太过冷淡,说的好像不是结婚而是做一桩买卖,而简怀远则是在这桩买卖中占了大便宜的人。

    秦与琨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这个项目,一点代价都不愿付出那是不可能。你家两个儿子,不是你弟弟就应该是你,你们总不能指望天下掉下来的午餐。

    简怀远一下又想起他爸指着他鼻头谩骂的样子,从昨天起就一直压抑着的怒气被点燃,理智崩断,站起来啪地拍了桌子一下,行,联就联,谁不联谁是孙子!

    桌子砰一声响,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尤其店员,正踟蹰着要不要过来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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