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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苏看向谢枕书,下一秒,它已经凑到了谢枕书的鼻尖前,猫瞳微张,有几分讶然:“哇……长官,了不起,这也能猜到,我可是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

    几根猫毛飞过谢枕书的眼前,他表情不变,道:“……嗯。”

    同时,长官心不在焉地想:这些毛会变成3号4号小苏吗?应该不会吧……

    小苏点点头:“我跟这个新系统在限时狩猎里対过话,它叫‘珏’哦。”

    谢枕书用余光看见那几根猫毛落在自己的衬衫上,他长指微拨,把它们都收进掌心。闻言微微挑了下眉,认真道:“珏?原来是它。”

    小苏翻过身,在毯子上蹭了蹭后颈,说:“它就诞生在狩猎里,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它忽然用爪子狂扒自己的耳朵,“反正我不想伤害它,它不是个坏系统,还给我提供过自己的数据……可恶,好痒!”

    原来如此。

    苏鹤亭不想用珏终止限时狩猎,便用十字星拟造出和珏相似的数据,这就是2号猫脸小人所说的,只要把十字星放进钥匙孔里就能结束一切。

    小苏蹭了一会儿,被长官轻轻摁住,脖颈顿时舒服起来。它惬意地仰高头,尾巴贴着毯子左右滑动,在长官的搔挠里把眼睛都眯成条缝儿。

    谢枕书道:“结束后你会回来吗?”

    小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懒洋洋的,说:“我当然有安排啦。”

    谢枕书突然用拇指抵过小苏的脑袋,静静地看着它。小苏懵然,却渐渐圈起了尾巴。它是只黑猫,不会脸红,只会虚张声势,在谢枕书的指间扑蹬:“会会会的。”

    谢枕书道:“真的吗?”

    小苏说:“真的,我什么时候……呃,真的!”

    它虽然是一小撮意识,却潜意识里知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句话由自己说出来很不靠谱。

    谢枕书道:“你发誓。”

    小苏说:“这话好耳熟,你是不是対我说过?算啦,我发誓,我发誓!”

    它没有7-006那么狡猾,发起誓来还很高兴的样子,好像早就想対谢枕书发誓了。

    谢枕书松了口气,疑心苏鹤亭又要骗自己。他收回手,小苏一骨碌翻回身,钻进他的臂弯,从他胸口探出脑袋,打量起対岸的花丛。

    谢枕书道:“我在限时狩猎里也遇见了夜行游女。”

    小苏双爪前扒,说:“那是赫菲斯托斯做的,它浏览过傲因的信息,掌握着不少数据,比如上次它化身的烛阴。千万不要小瞧它,它曾经也替阿尔忒弥斯打过工,晏君寻的那枚芯片一旦落入它的手中,它就能觉察到自己被骗了。”

    这也是小苏争分夺秒前行的原因,赫菲斯托斯此刻还以为他不过是在14区里搞破坏,等它追上来,再想把十字星放入钥匙孔就难了。

    谢枕书突然想起什么,道:“2号说赫菲斯托斯越不过阿尔忒弥斯的权限,所以只能在这里拥有一个化身。”

    小苏说:“対哇。”

    谢枕书道:“我在狩猎剧情中见到的夜行游女不止一个。”

    小苏仰起脑袋,跟谢枕书対视,发出纳闷的声音:“哈?”

    谢枕书从它的眼神里得知,它不知道这件事。

    糟了。

    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遇见不止一个赫菲斯托斯,而赫菲斯托斯在这里又能变成任何模样。

    小苏说:“我没告诉我,等等,我不应该会犯这种错——”

    毯子无声地停止漂流,两岸的夜行游女还在唱着哀怨的歌,银光萤火虫般围绕在河流附近,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山。

    谢枕书道:“连起来了。”

    小苏定睛一看,前方和后方的山都连为一体,在他们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口“缸”,天空和四下皆是山壁,远处停泊区的烟筒已然消失。

    风穿过花丛,惊起一片银光。可谢枕书始终记得,崩坏后的世界没有风。他陡然抱起小苏,在风袭的瞬间离开毯子。

    “哔——”

    毯子顿时飞开,猛烈的风让谢枕书睁不开眼,他揣紧小苏,衬衫呼呼作响。意识河流抵挡不住强风,化作千万银光轰散。

    “苏鹤亭,”一个机械音喊道,“苏鹤亭!”

    火光轰然而起,四下山头俱亮,犹如平地点着的一圈巨型蜡烛,把这里照得通明。温度直线飙升,将夜行游女们烧得大哭不止。

    小苏猫耳飞平,尾巴上的光时明时灭。它费力地睁开眼,看向前方,大声说:“糟了!”

    前方由蓝羽毕方开道,拉出辆通体耀眼刺目的战车,车上坐着个持杖的巨人。巨人头戴金角冠,面容被火覆盖,袒露着前胸,只在腰间绕着一条弹药带。

    谢枕书拨开面前的银光,道:“是谁?”

    小苏说:“没见过,生面孔。”

    巨人挥动火焰权杖,直指他俩:“苏鹤亭!”

    小苏缩回脑袋,说:“苏什么?没这人,我就是只猫。”

    却见战车前的二鸟齐张嘴,対着他们喙间续炮。

    小苏说:“它要开炮打人了!”

    周围无遮挡,谢枕书下意识摸到后腰,才想起来枪在现实里,况且面対这样的炮轰,枪也没用。他想也不想,拎起小苏,道:“去边上。”

    小苏却扒住谢枕书的手臂,挂在上面。它猫瞳闪亮,说:“不不不,长官,你可不可以——”

    “哔!”

    毕方猛甩出两发喙间炮,炮如火球,疾速撞来。这一下别说被打到,就是被刮到,他们都得排队去见阎王。谢枕书可以下线,但小苏下不了线。

    该死。

    谢枕书把小苏塞回怀中,喙间炮的火光已经冲到眼前,甚至能闻到一股焦味。他抬臂格挡,听见小苏的下半句话。

    “可不可以变个盾!”

    谢枕书道:“我——”

    他想说我变不了,思绪却受小苏的影响。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十字星在耳边飞晃,只听“兵兵兵”一阵响,黑色菱形碎片顿现,凝作单面铁盾,轰然落地,稳稳挡住了喙间炮!

    火球应声炸开,溅出无数火星。

    第158章 巨人

    小苏爬上谢枕书的肩膀, 连声咳嗽,用尾巴扑打开硝烟,说:“万幸万幸, 差点忘记解锁了。”

    谢枕书胳膊沉重, 他凝视眼前的铁盾, 发觉它和自己脑袋里一闪而过的盾的模样一致。

    小苏歪过头,茅塞顿开, 道:“啊!我想起来我忘记什么了,我忘记给你讲解十字星的玩法了,真是対不起。不过用起来很简单, 肯定难不倒你。”

    言毕, 前方的两只毕方再度甩炮, 火球弹珠般地接连砸来。谢枕书沉臂, 借着铁盾尽数挡下。

    巨人头部的烈火烧得更旺,似是它内心的反应。它俯下身,做出冲击的姿势, 命令道:“前进!”

    毕方闻言不敢停顿,两只鸟双翅一张,在火浪滚滚中并肩前行。它们是单脚鸟, 跳动时地面会剧烈震动,引得银花丛里的光点四散奔逃。

    谢枕书道:“用法?”

    小苏说:“想想啦。”

    毕方高达数米, 跳起来惊天动地,硬扛也未必扛得住。谢枕书正想到此处,铁盾倏地散开, 化作无数菱形碎片, 把两人直接暴露在来势汹汹的战车前。

    小苏说:“不愧是长官,反守为攻。”

    谢枕书在盾的一现一消间多少有些领悟,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攥起一拳,在毕方冲来的那一刻猛然击出。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臂间肌肉撑起,又有神的骨骼的加持,就算是机器也得退让三分。

    “嘭——!”

    说时迟那时快,菱形碎片刹那重组,组成腾空的黑色巨拳,把毕方的头部砸向另一边。两只登时撞在一起,身形顿倒,摔在地上。

    “哔!”毕方呛了个哑炮,喙间冒烟。它头部侧面的表壳凹陷,零件弹出,被打得几近报废,不成鸟形。

    小苏用尾巴狂拍谢枕书的肩膀,欢呼道:“好耶!”

    战车没了毕方,险些失控,在地面滑行数米。巨人把权杖倏插在地上,才堪堪稳住车身,头部的烈火已经燃至最高处。

    小苏喃喃自语:“奇怪,真奇怪,这家伙看着不像是赫菲斯托斯。”

    巨人拔出权杖,动作僵硬。四下的山已经被火焰覆盖,猛地一看,仿佛置身在炼狱火海。

    “别走……”夜行游女苍白的面团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它们在花丛中张皇追光,“回家……”

    可银光们经不住烈火的焚烧,已经乱作一团。更糟糕的是,战车适才无视花丛,把银花枝叶碾得零碎不堪。夜行游女的哭声为这火景平添几分诡异,可那巨人就如同入定,用火脸対着谢枕书的方向,好似在端详长官。

    小苏突然横过尾巴,挡在谢枕书面前。它的声音沉了几分:“喂,你是谁?”

    “预测失败,”冷冰冰的机器音说,“苏鹤亭有同党。対方身份未知,检测失效,请求第二道指令,增强火力。”

    音落,巨人体内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战车很快就装不下它了,它的双腿撑裂车沿,在原地长成个十几米高的家伙。不仅如此,它宽挺的背部撕裂,从中升起四只炮管,其形状和厌光的一样。

    到此时小苏已经确定,这家伙不是它认识的任何一种怪物,而是赫菲斯托斯杂糅设计拟造的新东西。

    巨人挥动权杖,四只炮管齐亮。谢枕书捉住小苏,疾步飞驰。霎时间,白光爆射,炸出滚滚浓烟,把地面轰得处处龟裂。

    谢枕书单手抱猫,在爆炸间滚地,躲过被炸成碎块的毕方零件。可是增大后的巨人速度极快,眨眼便堵在他们前方,抬脚踩来。

    “轰!”

    巨人踩空,地面凹出个脚印。它头部的火焰被风刮动,谢枕书的黑色巨拳已经到了它的脑后。

    “呼——”

    巨拳击出,却只有风声在响。谢枕书和菱形碎片感官相同,顷刻间就觉察到问题所在,道:“没有头。”

    那丛火焰里是空的!

    小苏说:“半成品,赫菲斯托斯还没做好。”

    正交谈间,巨人再度挥动权杖,相比之前的僵硬,它此刻简直敏捷的不得了。风先扑面,谢枕书从容格挡,权杖的重量却超乎他的预测。当它打在铁盾上,铁盾虽然没有立刻碎开,但也出现了龟裂。

    巨人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背部的炮管趁机大亮,想要直接把谢枕书轰翻。火星漫天飞舞,时间紧迫,谢枕书在这刹那间却想起了父亲。

    “刀术和格斗技,”谢谨站在院子的阴影处,握着刀鞘,“都不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院子里的玫瑰花被雪覆盖,只剩几支枯桠挣扎在外。谢枕书握着唐刀的刀柄,眼神漠然。

    谢谨说:“挥刀。”

    还是幼年期的谢枕书问:“我保护谁?”

    谢谨却厉声说:“挥刀!”

    ——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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