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轩辕极天已经位登九五,浑身散发着任何人见了他无不必恭必敬的威仪,唯有令狐魄,不管是从前还是今日,从来不去改变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要去?」看他点了头,轩辕极天那两道浓浓的剑眉蓦地往中间兜拢而去。

    「总该去看看的。」离家十多年,他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个曾经妄想万世昌隆的人,如今怎生落魄的模样。

    「不过是个破败的家族,有啥好看的?」纵是血缘,可对魄却是那般的毫不留情,这样的血亲不如没有。

    抬头,对于兄弟们脸上那种愤然的表情,令狐魄毫不在意地勾唇而笑,「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我的根,不是吗?」

    「魄,那儿从来就不是你的根,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拥有你这样出色的子孙。」轩辕极天直接表达他的看法。

    一直以来,他认为魄早就已将那些不堪的往事全都忘了,谁知他却突然想「回家」,尤其是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教他怎能不担心。

    「只是去看看罢了,没啥大不了的。」俊颜淡淡抽笑,令狐魄只是一脸的漫不经心。他真的只是想去看看当初「他」口中的万世昌隆,为什么兄弟们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那些人当年杀不了他,现在同样也不能。原本慵懒的神情霎时转变成一抹讥讽。

    「真的要去吗?」还是不死心,轩辕极天再问。

    「整日待在京里,闷了,我不是适合这种太平日子的人。」再说,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羁之人,要不是为了兄弟,他只怕早早远走高飞了。

    「可是你的身子……」轩辕极天还想再劝,但一直静默在旁的闻人翻云却先一步开口。

    「就让他去吧!」有些事,得自己亲身去做,才算了结。

    令狐家最近有些动静,一些残存的子弟被暗中遣进京中,看来那个老不死的家伙还不死心。

    一直以来,他总是默默地替魄防着、守着。现在魄愿意自己去面对,他当然没有理由去阻止。

    毕竟那是魄心中的魔!那魔不除,只怕他二辈子也无法真正恣意悠哉。

    「可是……」即使闻人赞成了,他还是难免忧虑。

    轩辕极天那模样,看得令狐魄忍不住噗哧一笑。「你究竟是在顾虑啥?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七、八岁的天真孩童,他们再也伤不了我。」

    「可是你身上的毒……」相对于轩辕极天的犹豫,令狐魄却是看得很开,他吊儿郎当道:「照理说,我的命应该长得很,阎王还没那个胆子收了我。」

    「那你至少答应我,带着我为你亲选的护卫前去。」令狐魄没好气地扫了轩辕极天一眼。也太小看他了吧!

    「还有,听说你突然来了个师妹,她……」勾魂的话还没说完,令狐魄已经不悦地霍地起身,怀中的小蛇彷佛感受到主子的愤怒,嘶嘶地吐着艳红小舌。

    「你们究竟在我宅子里埋了多少眼线啊?」怎么他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了如指掌?

    他决定回令狐老家,还有柳雪钵的出现,都不过是今晨之事,若非宅里养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获知一切?

    「呃……」瞪了他们一眼,令狐魄抿着唇,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就走。他知道这些兄弟关心他,可是他不想被当成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傻瓜。

    「魄……你应该很清楚知道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在监视你,我们在乎的是你的身体状况……」虽然令狐魄是个神医,总是能和阎王抢命,可是他却对自己体内那打小种下的毒根束手无策,每每只能承受着万般苦楚,任由那毒蚀心彻骨。

    偏偏他个性倔强,纵使承受着痛苦折磨,却也不肯向他们求援。

    就算他百般隐瞒,他们还是能够从他那日渐苍白的脸上知晓,他身上的毒根只怕已经益发压抑不了。

    在京城,有他们看照着,总能找到延续他生命的方式,一旦他回川蜀,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他们怕鞭长莫及啊!

    「啥时我该去见阎王是早就注定好的事,你们又何需操心?」怒火很快灭去,面对这群过命兄弟,他一向是气不了太久的。

    那妖魅的俊脸再次染笑,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他心疼不己。

    轩辕极天难得摆起身为皇上的架子,态度强硬地说:「我不管,反正你若是不带着我替你准备的人,你就别想离开京城一步。」令狐魄抬眼瞧着他脸上的坚持,「好!」反正答应归答应,承诺对于他来说,从来就不是多么重要的事。

    「那柳雪钵呢?」闻人翻云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她出现的时只太过巧合。

    「她是我的小师妹,让她入府不过是想代替师父照顾她罢了。」不觉她能发挥作用,令狐魄找话搪塞。

    「话是她说的,难不成她说你便信吗?」莫名其妙的冒出个小师妹,着实让人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信啊!」不管他信不信,反正这偌大的令狐府也不愁多她弓副碗筷。

    再说,要是她不安份,生活多了乐子,挺好的。

    「你当真这么随便吗?她说啥便是啥,那么她若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难不成你也当真?」对于令狐魄的不在乎,轩辕极天没好气的反问。

    「信啊,为何不信?」他挑着眉反问。

    反正日子闲着也是闲着,有人免费送上门来让他玩,他没道理把这乐趣往外推吧!他倒是很期待呢。

    他相信了吗?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的,可为什么,她老觉得他瞧着她的眼中总是带着浓浓的嘲弄呢?但如果他不相信的话,为何又愿意让她进府呢?

    心中惴惴不安,小小的双手紧紧的交握着,柳雪钵正思索着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能退缩!一旦退缩,那么她娘……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吓得柳雪钵好大一跳。她倏地起身,来到窗边,刚巧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她的眼前急掠而过。

    贼吗?

    她想也没想的脚下一踮,跟着那道黑影飞掠而去。

    那人的身影好快,看得出来功力下凡。

    但他为什么会在夜半时分从令狐魄的大宅里疾驰而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两抹身影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远,柳雪钵原本要放弃,突地那黑点却在她的眼前坠下。

    咦!怎么回事?

    好奇心驱使她再次凌空轻点树尖,几个起落,她瞧见了那原本神速飞驰的黑衣人竟摔落在地面喘息着。她知道自己该离去唤人,毕竟这个人夜闯令狐府,必定不怀善意,可是她却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步上前。

    这一近看,她再次一愕。竟然是他?!

    「大师兄,你怎么了?」柔荑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脉搏,可还来不及仔细探究他的脉象,她却发现一条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小彩蛇正缠绕在他腕间,对着她唁唁吐舌。

    「该死的!你没事在袖里揣着一条蛇做啥,吓人吗?」柳雪钵一双灵眸死死地瞪着那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她生平最怕蛇,本能地往后退一大步。

    「你怎么会在这?」令狐魄以为他的夜半「落跑」就算要被逮着,也应该是被他那个忠心耿耿的属下莫东倾发现,不料竟然是她。

    「你……你……你快把它打死。」柳雪钵瞪着那条小彩蛇,吓得牙齿打颤。

    「呵呵,戌可是我的小心肝,怎么能打死它呢?」苍白的脸上勾笑。

    惊吓未定,又听到他轻浮的话语,柳雪钵终于忍不住怒气暴发。

    美眸狠瞪他一眼,一扫先前那种柔弱无依的可怜模样。

    「你瞧来挺气的呵!」透过树叶落下的月光,她可以瞧见令狐魄说话时还重重喘了一口气。他究竟是哪儿不适?明明这几日见他都好好的啊,难道是……

    顾不得自己怕蛇,迈步站定在他面前,低头命令他,「收好你的宠物,我要替你把脉。」命令他?!令狐魄嘴角微扬。这世间敢命令他的人并不多,更不用说是女人了。

    「为何?」他故意任由小彩蛇在他的身上爬来攀去,存心想气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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