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堆衣服找出来,还以为是些破布,清理干净才发现都是好好的衣服,破损的一些地方缝一缝就好了。

    几套小一点的衣服变成了她的换洗衣服。看到那几套小的衣服,她想象从前穆里穿这些衣服的样子,他还有那么小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小熊。

    穆里坐在火堆边等着她给找衣服,坐立不安地挠着背部和手臂。

    梅莉拿着衣服回来,“身上痒吗?”

    穆里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其实不是痒,而是疼。

    从开始听到那种呼唤开始,他的身体就有了变化,越来越明显。

    他在最安静的夜里,能听到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是冰层底下的暗河一样汹涌又沉默。骨头互相挤压着,如同破碎融化的冰块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

    一整个极地的变化,在他的身体里静静发生。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样的情况从前从未有过。

    “痒的话我帮你挠挠吧。”梅莉柔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抱着他的胳膊,在他感觉疼痛难忍的地方挠了挠。

    不比他自己那好像能抓裂皮肤的力道,她的动作不轻不重,又很细致。

    穆里一直觉得很难受,但是此刻,他感觉好受多了。他被安抚住,痛苦暂时平息,趴在梅莉的膝上,不知不觉闭上眼睛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腿上。

    梅莉的手指轻轻擦过他嘴边没有清理干净的一点血渍,顺势给他梳理背上的毛发。抓了一会儿,她的手上缠上了很多白毛。

    她将那些白毛悄悄弄下来放在一边藏起来,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但是不管怎么放轻力道,她还是能从穆里身上抓下来大把大把的白毛。

    这是最冷的冬天,他会在这个时候脱毛吗?梅莉觉得不太可能。

    而且,这些毛发底下,她看到了点点渗出来的血迹。

    穆里,是不是病了?

    梅莉满怀担忧地抱着这个能以一敌百全灭几百强盗、能凶残咬死两吨重魔兽的穆里,觉得他这样乖巧地把脑袋塞进她怀里的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她以为情况会慢慢好转,可是穆里的情况日渐变得严重起来,他再也无法掩饰身上的变化。

    不只是脱落了许多毛发,皮肤龟裂流血,还有他的爪子和牙齿,都在快速生长,让他变得更加狰狞。

    外出一趟回来,梅莉都分不清他身上的血是来自于其他魔兽还是来自于他自己身上。

    浓郁的血腥味刺鼻,他一贯藏起来的尖牙路出在外面,上面挂着血丝和碎肉。梅莉看到他转过头来凝视她,有一瞬间冒出了鸡皮疙瘩,本能地感到恐惧。

    他的眼神是捕猎者的眼神,冰冷漠然,只有强烈的食欲和嗜杀欲。

    “穆里。”她喊了他的名字。

    眨了一下眼睛,穆里绷起的背脊慢慢松下来。他发现自己嘴边的血迹,抬起手掌擦了擦,低头不出声,也不看梅莉。

    梅莉拿出湿布,对他伸出手,“我给你擦擦。”

    穆里这才凑过来,任她擦拭嘴边的血迹。

    拖着他温热满是血腥味的下巴,梅莉的手有些颤抖。穆里闭着眼睛,把脑袋交给她,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察觉她的颤抖一般。

    过了一阵,梅莉抱住他的脑袋,将额头抵在他的鼻子上,“穆里,你是不是生病了?”

    ☆、19 混乱之地

    暴烈的嘶吼响彻雪地, 白色积雪被热血浇透,融成一块块红色的斑。

    魔兽沉重的身躯倒下,胸腹处被撕开, 脏器掉了一地。

    一脚踩碎那颗前不久还在跳动的魔兽心脏,穆里站着不停喘息。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就是融化的雪水, 湍急流淌。

    他试图去平息那种无来由的暴躁与杀意,面目却始终是狰狞着,利齿不断往下滴着血, 掌上的尖爪也无法收回去。

    他好像失去了理智,又好像比从前更加理智。身体中兽性的一面占据了上风。

    风中那种呼唤更加清晰起来。穆里久久凝视着远方,胸口不停起伏。忽然间, 他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离灯塔越来越远。

    梅莉一直弄不太清楚极地的时间。这里和外面不一样,拥有着“极夜”这样特殊的情况, 太阳失去了作为时间的指向标,梅莉只能大概地估算现在是上午还是晚上。

    每天穆里回来了,那就是到晚上了。

    今夜,她感觉自己等了很久很久, 也没等到穆里回来。

    天仍然是那样昏暗不变的样子, 她抱着弓箭靠坐在灯塔上方的平台往下眺望, 始终见不到穆里回来的身影。

    她心中有很多不好的猜测,一时想到他脱落的毛发, 一时想到他夜里颤抖的身体。

    手脚冷得麻木,她下了楼梯坐到火堆边, 看着火光中燃烧的魔兽骨头, 出神地揉搓腿上盖着的兽皮,把一角兽皮拧的皱巴巴。

    穆里从来没有这么晚都不回来。他的年纪不大, 但是似乎天生知晓承担责任,把她这个半路随手捡来的责任背在身上,一句抱怨也没有。

    她起身了两回,想要带着弓箭出去找找,但是最终还是坐了回去继续等待。她清楚自己仍然是一个无法自保的脆弱人类,只要离开这里,她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

    这时候出去寻找,她只能暂时舒缓自己的焦虑,却做不了任何有实际意义的事。因此她压抑自己的焦急,像是将暗火用灰堆掩埋,默默等待。

    时间慢慢流逝,梅莉根据自己身体里饥饿的感觉推测,已经是第二天了。屋门忽然被重重推开,穆里带着一身冰雪的气息出现在门口。

    他在剧烈地颤抖,紧抿着嘴,想要将蠢蠢欲动的尖牙藏在嘴里,不叫它们路出来吓人。

    梅莉在火堆边惊醒地跳起来,跑过去拉住他之后,才发现他的异样。他一身狂乱而疲惫的气息,仿佛一座随时将要喷发的火山。

    穆里昨夜失去了意识,向着那个呼唤的声音跑了一夜,跑到冰川边,他在冰冷的河水拍打下清醒过来,茫然了一瞬,很快想起自己心中的灯塔,又咬牙掉转身跑了回来。

    一天一夜,他一直在快速奔跑,和自己的身体拉锯争斗。

    见到梅莉跑过来,他在极度的痛苦与疲惫中,下意识地嗷了一声。兽类的叫声总是饱含情绪,这一声嗷软软的像是幼崽撒娇的声音,和他现在凶狠的状态不太相符。

    梅莉抱着他,看着他休息了很久。

    “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她的手穿过他冰凉结着冰的毛发,为他拂去那些碎冰。

    穆里死死闭着眼睛,喉咙一直在动。

    他狠狠睡了一觉,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起身后,将梅莉的弓箭提起来,把一袋子金币放进她的箭筒里。再用厚毛毯裹在她身上把她抱起来,走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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