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裴容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别慌,你出事了谁找唐郁!

    裴临钧望着茫茫大海,猩红的眼眸满是痛苦,他声音极地呢喃着:他掉进海里的时候得有多害怕,他那么怕黑。

    裴容深心头酸楚,他当初弄丢阮衍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么痛苦。

    可现在这种情况,他连安慰都无从下口。

    外海域还有大型鲸类,在这种天气坠海,能活下去是奇迹。

    谁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裴临钧的眼神没从海面离开过,他渴望能听到仪器发出高频声,渴望唐郁能从海中冒出来。

    他处在大海中央,四周全是翻涌的海水,可唐郁会在哪里。

    搜救进行了两天两夜,早已过了海面搜救的最佳时间。

    夜晚的风更大了些,他们的船极其不稳,几次要被掀翻。

    搜救队长看着裴临钧,裴先生,我认为可以结束了。

    裴临钧目光冷漠,他依旧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找到人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找了!你在和我浪费时间!

    搜救队长拍着他的肩膀,裴先生我理解你,但你要清楚没有人能在海里活下去,算上唐先生离开的时间,已经57个小时了,这片大海没有礁石,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裴临钧声音更冷了,那就捞尸体,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要和我说这种没有根据的话!

    搜救队长眉头紧皱,您不知道具体的坠落位置,我们无法圏定大概范围,无法计算可漂流的距离,无法打捞尸体。请您节哀。

    我说搜!继续找人!他还没有死,他还在求救你们听不到吗!发动更多船更多人找啊......

    裴临钧!方煜拦住他,你冷静点,唐唐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

    裴容深跟何绥玺去和搜救队交涉,到了这一步,尸体已经不重要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裴临钧抓着方煜的肩膀,一脸认真地问着:你听不到吗?你听不到唐唐在哭着喊我救他吗?裴临钧你不要这样......方煜忍不住掉眼泪,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我们回去吧。

    唐唐不喜欢草莓。裴临钧忽然说道。

    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不喜欢吃草莓。

    明明那么明显,他为什么看不见。

    叔叔,这里太黑了,我害怕,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裴临钧听到了唐郁哭泣抽噎的声音。

    唐唐在向他求救。

    裴临钧一一!方煜怒吼一声,没抓紧他的的手臂,看着他从围栏倾倒跌落。

    噗通一一

    当裴临钧浑身冰冷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他抱着唐郁在睡觉。

    裴临钧住院了,高烧不退却只昏睡了半天。

    唐唐!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脑袋传来一阵剧痛,他掀开被子刚踩到地上就腿软地摔倒。

    怎么起来了!裴容深连忙把他扶起来,要去卫生间?我带你......

    唐郁呢?裴临钧哑着嗓子开口。

    裴容深张了张嘴,偏开目光,你三天没吃东西了,这里有粥......

    唐郁呢。

    裴容深没有再说话,失去爱人的痛苦,任凭谁都无法轻松走出去,需要时间。

    病房里沉默了几分钟,裴容深拍着他的肩膀,会过去的。

    裴临钧抬头,黑眸深沉坚定,语气不容忽视,唐郁没有死。

    还没有找到尸体,怎么能说人死了。

    当天,裴临钧出院去了趟警局,他看着那两个杀人犯,眼中只有浓烈的恨意。

    两个alpha已经伏法,监控录像很清楚,他们绑架杀害omega,还私自进入外海域。

    裴临钧坐在他们面前,脸色苍白虚弱,白眼球爬满红血丝,他冷漠地开口,把当晚的情况说清楚。当、当晚就是我们骗了他......

    怎么骗的,他什么反应。

    alpha语气停顿了一下,是用小女孩骗的,问唐先生能不能送他回家......

    裴临钧皱眉,周身戾气浓重,我问的是,唐郁是什么反应,他的表情,他做了什么动作。alpha被裴临钧吓得打了个眵嗦,要不是旁边站在警察,他可能会被裴临钧打死。

    接着,他就尽自己所能把当晚的事情复述了一次。

    ......然后我们就按他的腺体。

    他说,不要碰他的小猫,叫叔叔救他......哭得很厉害,他一直没有开口,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裴临钧死死盯着alpha,眼眶瞬间猩红,浑身都在颤抖。

    唐郁,叫叔叔救他......

    再开口时语气掺杂着颤音,他脖子上的小猫被你们擦掉了。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这个这么重要!

    裴临钧失魂落魄地垂下头,自嘲地笑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只随手画上去哄唐郁的小猫,会对他这么重要。

    alpha看着裴临钧一副要晕死过去的模样,犹豫着继续开口:接着我就给您打了电话,开着免提,听到您说......

    他是个傻子,不重要。alpha只能靠回忆想出一些。

    裴临钧面无表情地坐着,觉得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困难,他像是被强劲的藤蔓缠裹,从脚底到脖颈,动一下都万分艰难,被勒得血肉模糊。

    唐先生听到这句话没有很痛苦,忽然就不动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和木偶娃娃一样。

    裴临钧听完这些话,事无巨细,都牢牢刻在脑海里。

    这每个字都是一柄淬毒的匕首,剜砍心脏,一刀接着一刀。

    其实他才是杀死唐郁的罪魁祸首。

    他用锐利的言语,把唐郁的灵魂扼杀。

    裴世荣和王如桢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唐郁这孩子他们只见过几面,但很喜欢那个孩子。

    王如桢哭着说:唐郁那孩子很乖,我总说要对他好一些,说好了送他礼物,还没送出去人就不在了。

    裴世荣安慰着妻子,唐郁是不是没有家人,葬礼我们来办,什么最好弄什么......

    不办。裴临钧严厉拒绝,他冷漠地看着父母,唐郁没有死。

    临钧,妈妈知道你过不去这道坎,但人要入土为安,我们给唐郁做一个衣冠冢,让他早点有个家啊!

    裴临钧眉头紧皱着,他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人,黑眸阴戾怒气沉沉,我再说一次唐郁没有死!尸体一天找不到,唐郁就还活着!

    裴世荣猛地拍桌,裴临钧你不要魔怔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唐郁死了就是死了!你必须接受现实!

    滚!裴临钧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推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红得要滴血似的,宛如地狱来的恶魔。

    他一字一顿地警告所有人,唐郁没有死,别再让我听到这个字。

    如此,裴临钧作为唐郁的合法丈夫,有权决定关于唐郁的一切事物,谁都无法干涉。

    裴临钧拒绝了朋友们想要陪伴的请求,他的家现在不想让外人踏入。

    唐唐的气息还在这里。

    时隔四天,裴临钧进了唐郁的房间。

    这里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唐唐走之前就是这样的。

    他看到床边叠好的衣服,这是唐唐离开那天换下来的衣服。

    他摸着布料,指腹轻捻摩擦,冰凉没有温度,却也不舍得弄乱。

    然后蹲跪在床边嗅着衣服上的气味,眼眶顿时湿热,这上面居然是白蔷薇的香味。

    仔细想来,才发现他连唐郁的信息素都没有闻到过。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唐郁的房间,整洁如新,足以看出他有多珍愔这个房子。

    裴临钧走到柜子边上,才看到柜子和墙的夹缝中,放着一个蛋糕盒子,有点眼熟。

    他把蛋糕拿出来,是一个巧克力慕斯蛋糕,盒子里面有好几层保鲜膜,盒子外面也是同样。

    但时间太久了,蛋糕已经变质了。

    裴临钧身体一晃才恍然想起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拿着的蛋糕,当时送给了唐郁。

    裴临钧猛地低下头,眼泪落下地上,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抽噎低泣,心脏剧痛难耐。

    然后翻遍全家找唐郁的东西。

    唐郁藏着什么珍贵的礼物呢?

    他送的一个蛋糕,发霉了。

    他送的一枚创可贴,用过坏了。

    他送的一个冰球,融化在袋子里。

    他送的一串玛瑙石手链,现在也还给他了。

    这些被唐郁悄悄藏起来的小东西,在别人看来都是没用的废品,根本算不上礼物。

    却被他的小傻子视若珍宝。

    第40章 唐郁,你救了他两次你知道吗

    在唐郁离开的两周后,裴临钧开始正常工作。

    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变化,只是对工作更严厉了,所有的方案都被驳回,整个人看起来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有人传言唐郁被绑架溺水身亡,搜救队找了很久无果,默认死亡。

    omega真的太容易遇到危险了,虽说现在法律偏向omega,但真出了事还是没用。

    裴总看起来也不太难过,看来两人是真的在做戏。

    虽然不喜欢唐郁这个人,但是被绑架投海这种事太恶心了,凶手死刑吗!

    网上评论添油加醋,裴临钧偶尔会刷到,眉头紧皱很快关闭页面,脸色苍白难看。

    唐郁分明没有死。

    这些人都疯了。

    裴临钧的状态让家人和朋友暂时放心了。

    方煜最近经常来找他,晚上一起吃饭吗?把绥玺跟容深也叫上。

    没时间。裴临钧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方煜看着他的样子,犹豫地开口:你最近还0K吗?忙什么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你想问什么。裴临钧疑惑地看向他,深邃的黑眸冷戾逼人。

    方煜打着哈哈笑了几声,故作轻松地说道:就是看你瘦了很多,这不是担心你吗!

    不用,你和绥玺不来烦我就更好了。

    裴临钧现在已经不怎么加班了,每天准时到家。

    唐唐,我回来了。

    空无一人的房子,不会有回应,他想象中乖甜带着鼻音的声音,会软糯地叫他一声叔叔。

    从前弃之如履,现在后悔又能怎么样。

    裴临钧疲惫地躺到唐郁床上,熟练地拿过抽屉里的结婚证。

    照片上的唐郁笑得很可爱,唇角的梨涡浅浅印在脸上,圆眸轻弯讨巧漂亮。

    他看了一眼就跟着笑了,黑眸深情似海,他摩挲着这张笑脸,惊觉这是他和唐郁唯一的合照。

    在拍照的时候,他好像和唐郁说了什么。

    因为当初的不在乎,他现在连唐郁的表情都想不到。

    阿......裴临把结婚证按在心口,痛苦地蹙起眉头,难捱的痛生生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唐郁不像任何人。

    唐郁的眼睛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漂亮,只是他从看到唐郁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分明两人没有见过面。

    呃......裴临钧蜷缩着身体,用力按压着胃部,胃被刀子狠狠刮搅,瞬间爆出冷汗湿透了衣服和床单。

    他抱着唐郁的枕头但是闻不到一点属于唐郁的气味。

    唐唐......他沙哑着声音,晈紧泛白的薄唇。

    叔叔又不吃饭,要肚子疼了。

    唐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临钧紧闭着眼睛,不舍得睁开,胃里翻江倒海抽扯地疼着。

    唐唐,再说一句好不好,我很想你。

    想我干什么呀,我永远都比不过方遇啊。

    裴临钧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盯着空荡荡地房间看,房间里没开灯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怎么能对着唐郁说那种话。

    过往种种仔细一想,才知道他做得有多荒唐。

    唐郁是从什么时候变的,是他一次次口不择言,为了控制唐郁故意嘲讽侮辱,让他陷入痛苦。

    抽屉里还放着银行卡,里面的钱没有动过,唐郁虽然很多东西不懂,可他也一直在维护着自己的自尊。他以一副高位者的姿态,轻易摧毀了唐郁的一切,还在沾沾自喜地以为掌控了唐郁。

    裴临钧捂着胃起身,余光看到垃圾桶里有什么东西。

    拿出来发现是一颗破碎的星星。

    方煜接到电话的时候一头雾水,星星?我知道了,是折纸比赛的奖杯。

    他很想要那个奖杯,是为了星星才参加比赛的,顾靳淮是评委,你们还打架了,他现在气得闭关了,谁也不见。

    拿到星星有_段时间了,他没有给你吗?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无法想象唐郁多想把这颗送给他,然后又被自己亲手打碎。

    裴临钧整理了自己卧室的柜子,把所有星星都撤走,只在中间放着这颗修补过的小星星,已经不会发光了。

    恍惚间,裴临钩想起他还弄丢了唐郁送他的折纸星星。

    他怎么把什么东西都弄丢了。

    何绥玺来的时候是休息日,裴临钧在整理院子里的杂草,外面放着一个纸箱子,看着有些荒凉。

    最近感觉怎么样。何绥玺推了推眼镜,语气不算温和。

    挺好的。

    何绥玺看着他消瘦的身形,有睡不着吗?

    没有。裴临钧情绪很淡。

    何绥玺拉了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慵懒,只听他不轻不重地问:那和方遇死的时候比呢。

    裴临钧愣了一下,继续干手里的活。

    方遇死的时候,你要死要活绝食自残,我为了救你都快成神医了。何绥玺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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