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

    方淮踏上白玉阶,越靠近宫殿,他怀里的魇兽便越是急迫不安,叫唤着仿佛是在催促他,方淮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过宽敞的前庭,道路两旁培植了不少名贵的仙花仙草,一方不规则形状的池子,最边上是古雅的回廊,悬挂着一色各式各样的鸟架,羽毛鲜艳美丽的鸟儿们停在架上扑扇着翅膀,发出清脆悦耳的啼叫。方淮径直走向宝殿的正殿。

    跨过正殿大门的门槛,方淮一时被里面陈设的种种耀花了眼。

    果然是天仙宝境。方淮走过那些桌案,宝架,上面错落有致地陈设着各式各样的宝物,有些方淮甚至只在父亲掌管的千机阁紫微堂对宝物的记载中看到过。

    恐怕无论是谁来到此处,光是看到这一间大殿,就足够他流连忘返了。

    但方淮只是稍稍看了一看,并没有因此驻足。而怀里的魇兽已经焦急地爬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叫着,方淮伸手安抚它也没用了。

    方淮领会并顺从它的意思,从大殿最靠边的一扇通往后面的小门踏了进去。

    一踏进那道门,方淮立刻感觉到不对劲,那是很简单的直觉,随后,他嗅到了空气中漂浮过来的一丝血腥味。

    方淮的心口仿佛被什么攥紧了,像是急于证明自己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是错误的。他开始在门后的大厅,暖阁,耳房中四处寻找。

    穿堂入室,血腥味却越来越浓,终于,在推开一扇雕镂着花草纹样的门扇时,他呆站在原地。

    下一瞬,他几乎是不顾仪态地、狼狈地跑了过去,把血泊中的人扶起在臂弯里,喃喃道:“这是幻境对不对?这一切都是幻觉吧?”

    否则怎么可能只是做了个梦的时间,抱着他的腰睡得安稳的青年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这冰冷堂皇的宫殿里。

    可是正因为习惯了相拥而眠,青年躺在他怀里的触觉才如此真实。

    方淮手上青筋绷起,小心翼翼地去查看他身上淌血的伤口。忽然像明白什么似的,伸手去摸对方的丹田处,那里有一个有他手掌那么宽的裂口,随着青年微不可察的呼吸,还在流出温热的血,像是慢慢流走的生命。

    方淮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好像裂开一道口子一样抽痛起来。

    仿佛被他的动作唤回了一些知觉,青年微微睁眼道:“师兄……”

    方淮立刻收回触碰伤口的手,去摸对方的脸颊,却不小心把手上的血沾染上去,他的声音变得又低又哑,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道:“阿潇,这是真的?”

    余潇道:“师兄,林师妹……”他只够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方淮身体一震,盯着他道:“林师妹伤的你?”

    余潇看着他,已经点不了头,只是默认似的闭上眼,又昏迷过去。

    方淮脑中浮现起千头万绪,但不再是乱麻,而是抽丝剥茧一般,一点点理清了。

    他太疏忽大意了,怎么会以为离开了洞府,余潇就会安然无恙了呢?洞府里那种种不寻常,林想想性情大变,先前扇他的那一耳光……

    他改变了剧情,没错,但其他人也会为了目的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从他使剧情脱离轨道的一开始,其他的角色也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靠着对原文的那一点了解,实在是得意忘形。

    这些念头像电一样转过,他看到被余潇的血浸染的衣袖,立刻从懊悔中醒悟,现在不是想来龙去脉的时候了。

    他咬着牙翻找着宝囊里的丹药。厅堂里的灯火足够明亮,将他的影子斜映在墙上。

    灯火忽然摇晃了一下,墙壁上的影子背后,又一道影子长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像从墙内长出来的漆黑的藤蔓。

    那藤蔓似的黑影爬到方淮的影子背后,头部裂开一条缝,慢慢打开到一个狰狞的角度,那是它张大了口,要吞掉自己看上的猎物。

    只是黑影尚未和方淮的影子相交,黑影自己先抽搐似的一抖,而后挣扎起来。

    方淮察觉到动静回头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熊猫仔模样的魇兽,正死死地咬住一条成年男子两条手臂那么长的蛇,两只对着他时毛茸茸软乎乎的爪子,此刻伸出了尖利的爪锋,一只牢牢地钳住蛇的七寸,一只破开蛇的肚腹。

    那蛇的模样也颇为奇特,头顶金冠,身体在魇兽的钳制下不停抽搐扭动,周身漆黑的鳞片在灯火照映之下,竟是流光焕彩。

    他只是看了一眼,但魇兽飞快地制伏杀死了敌兽,一只剖开蛇肚腹的爪子,从里面掏出了一颗妖丹,它那胖乎乎的爪子握不大稳,妖丹滴溜溜地在地上滚动,滚到了方淮身边。

    方淮捡起那颗妖丹,手上的扳指“嗡嗡”震动起来,表明这颗妖丹中蕴含着十分强大的灵力。

    方淮想都没想,就把妖丹送进了余潇口中。

    青年昏迷得很深,压根没法吞咽,方淮便低头帮他把妖丹渡进了喉咙里。

    眼看着妖丹在余潇体内发挥作用,对方的呼吸终于不再那么微弱得令人心惊胆战,方淮勉强算松了口气,把他平放在地上,取出法宝治疗他的外伤。

    等一切忙完之后,他才发觉后背一片冰冷,都是方才渗出的冷汗,此刻变得黏腻而沉重。

    魇兽在旁静静地看着他。方淮这时才看向它,又检查周围,发现从余潇的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另一间内室。

    方淮想到方才魇兽搏杀妖蛇的英姿,又是它带自己来发现余潇的,便起身对它道:“你在这里守着余师弟,明白吗?”

    魇兽望着他,往余潇身边凑了凑,示意自己明白。

    方淮又在余潇身边布置了保护他的法器,随即看一眼内室紧闭的门,从厅堂靠墙放置的一排刀剑中取下一柄宝剑提在手中,朝门走去。

    才走到门前,他便听到里面痛苦的呻吟。

    方淮推门进去,里面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他跨过那些尸体,走到唯一还在发出呻吟的人面前。

    这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方淮看一眼便明白,此人经脉尽断,丹田空空,剩一具肉身还在苟延残喘。而看他的装束打扮,以及那变了调的声音,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方淮俯下身去道:“娄长老,娄长老?”

    娄长老睁着眼,如同海上濒死的人抓住浮木,恳求着他道:“救我,救我……”

    方淮道:“晚辈这就助前辈脱离苦海。”

    娄长老瞪大眼睛,看着身带血污的青年,面庞如同白玉无瑕的神佛,悲悯而无情,提起宝剑刺了下来。

    第42章 天仙宝境(十五)

    方淮不大记得他是怎么背着余潇回到营地的,离开了魇兽控制的幻境之后, 他又恢复了失明的状态。只能感受着青年的头靠在他的脖颈旁边, 微弱的呼吸打在他脖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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