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手里?这略想一想就能猜到,不可能是正道手里,唯一的可能,是被自己的盟友——也就是月教背叛了,成为了魔龙出世的祭品之一。

    偌大的一个尹家,那么多道行高深的族人,在方淮被迫吞下傀种而昏迷之前,尹凤至还在他面前运筹帷幄,志在必得,而就在他昏迷不到半个时辰内,尹氏一族就成了祭坛下的白骨。

    这不可能是突然的反水,这是一场周密的计划,执行者是月教的人,而尹氏一族自以为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

    往前了想,如果这是一个计划,月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个计划的?再往前想,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筹划它的?

    在仙界和魔界争夺睢阳城的战场上,尹氏一直走在明面上,而相对的,由月教率领的魔界大军则一直充当着从属的角色,现在想来,月教展露在人前的面目,好似蒙着一层薄薄的纱,从方淮所见到的,战场上传回太白的情报来看,月教除了对尹氏一族唯命是从,竟找不到其他的引人注意的特点。

    站在自视甚高的尹家人的角度来看,率领着众魔修的月教,尽管是他们的盟友,却像一条老实听话的狗,从来不发出异议,然而就在最后关头,在一切唾手可得之际,这条从来不叫的狗却咬住了他们的喉管。

    那么站在月教的角度,为何要这样做?如果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和尹氏联手唤醒魔龙,月教靠着魔龙颠覆仙魔两界的地位,而尹氏靠着魔龙延续血脉,继续站在三界的顶端。月教又何必做这么大的一个计划,害死自己的盟友?要说是为了独吞魔龙,但两者期望从魔龙身上得到的利益并不冲突,这样临阵倒戈,说不定还会坏了大事。

    方淮眼前一遍遍晃过那些身着凤凰纹样衣裳的白骨,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或许是他昏迷之后,许榕声破坏了阵眼,被尹凤至等人察觉,于是急匆匆去祭坛处查看,而走到祭坛,却被埋伏好的月教教众反咬一口。

    又或许是,在许榕声破坏阵眼之前,月教的人已经动了手。无论如何,尹家人成了死魂阵中的祭品,尹凤至因为某种原因——多半是她手下人倾力保护——才没有被抓住带到地底下……

    等等。方淮怔了一怔,也许破坏阵眼的并不是许榕声,而是尹凤至。这也是为什么她死在祭坛旁边,肉身完好,元魂却陨灭了,一定是在阻止死魂阵运转时遭到反噬。

    她想必已经明白了月教的计谋,走投无路之下,只能用这种办法救她被带到地底的族人。然而阵法一经启动,献祭的人命就无力挽回了。

    如果尹凤至是最后破坏阵眼的那个人,那么许榕声去了哪儿?方淮不由得又低头看了眼佩剑,如果这么推断的话,许榕声极有可能先一步来破坏阵眼,却发现了作为祭品关在地底的众人,然后……被月教的人发现了。

    佩剑虽落在地底,但方淮仔细找过那些白骨,其中没有许榕声。难道他是被带走了?

    月教带走许榕声又是为了什么?打算用他的龙血再召唤一次魔龙?

    思来想去,仍旧归在一个问题上,月教为什么要临阵倒戈?

    如果能看一眼那祭坛里的阵法就好了。方淮叹了口气,重新看过膝头的佩剑,将它收起来,闭目开始修炼。

    三个时辰时间一到,他睁开眼,起身蹚到水中,来到余潇身边,打算把人背到身上。

    却见眼前人双目一睁,瞪了他一眼,眼神比昨晚还要凌厉。

    方淮一怔,暗叹余潇身体恢复速度之快,这才不过十天,竟能在浸泡池水之后立刻苏醒。

    他在余潇身边站了一会儿,两人对视,方淮眨了眨眼道:“你——动得了吗?”

    “……”

    “原来还动不了啊。”方淮俯身,对他笑道,“那么你忍耐一下,还是我背你回去好了。”

    他把余潇扶起来,正要把人扶到背上,却见余潇的目光在他腹部丹田一扫。

    他立即明白了。余潇是感知到他修炼时体内金丹的运转,才这么快醒来的。

    明白过来,他看了看余潇,忽然抓过他的手,贴在自己小腹上:“感觉到了?”

    那颗金丹正在他丹田内安然转动,平和得仿佛它本就属于方淮。

    方淮看着余潇道:“你应该知道,要渡让金丹,必须得是原主人有这个意愿,且越是心甘情愿,它在另一人体内就契合得越好。”

    他吞下余潇的金丹后,仅仅只是昏迷了四天,没有产生一点反噬,连雁姑都说,这种情况只在传闻里听过。

    余潇目光沉沉,一言不发。他宽大的无力的手掌贴着方淮的小腹,不光感知到了金丹的运转,还感受到了这人随呼吸轻微起伏的腹部肌肉,隔着被水浸湿的薄薄衣裳,触感十分柔韧。

    方淮抓着他的手让他感受了一会儿,随即放开他的手,把他背了起来。

    余潇这些天都是这么被方淮背来背去的,但清醒的只有这一次。

    他的头无力地搭在方淮肩头,方淮脚尖只隔一会儿在地面轻点一下,速度很快,但他倚靠着的背却很平稳,风刮过侧脸。

    余潇眼前又恍然出现类似但不同的场景。

    他眉头狠狠一皱。一抬眼,就能看到方淮的侧脸,肤色白皙,眉睫乌浓,从眼到鼻到唇,轮廓俊挺但不显凌厉,如同一块上好美玉,从里到外透出温润来。和上一世的方淮是同样一张脸,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余潇是满怀恨意,但他还不至于被仇恨蒙了眼睛。

    这个人,究竟是谁?

    如此又过了五天,余潇已经可以自由来去石洞和瀑布,不再需要方淮的帮助了。

    龙君这时出现了。

    余潇同他之间,与同方淮之间是完全两样。无需猜疑,无需询问,此人和他见面第一眼,互相便认出对方是同族。

    在石洞顶的木屋里,龙君站在香案前,余潇在他身后,方淮站在一旁。

    龙君看了那画轴一会儿,转身对余潇道:“你身体的底子恢复了大半,眼下便要开始重新修炼了。你想要修炼怎样的功法?”

    余潇道:“最快的。”他受够了这副无力的躯体。

    旁边方淮皱起了眉,余潇看见了,但视若无睹。

    龙君淡淡道:“想要最快的,就得用最极端的办法——你会吃很多苦。”

    他的话没有撼动余潇的决定半分。余潇只道:“越快越好。”

    方淮蹙眉冷声道:“我不同意。”

    余潇扫他一眼道:“我的事,何时需要你插手?”他话说得很无情,但不知为什么,对方淮的语气就是做不到对别人那般冷酷,结果话说出口,反而像是在和方淮闹别扭。

    龙君接着道:“你的事,他还真要插手。”

    余潇皱眉道:“什么意思?”

    龙君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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