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潇摇头道:“没有。”

    方淮诧异道:“那你这几天一直都……”

    余潇不说话看着他。

    因为怕麻烦他所以一早走了?还一直风餐露宿?方淮莫名有种负疚感,道:“那要不……你先跟我住一晚吧?”

    他想带这人去派出所,但恐怕派出所今天晚上也是人满为患。

    方淮问道:“带身份证了?”

    “身份证?”余潇鹦鹉学舌,反问道。

    “就是这个……”方淮下意识亮了一下手里自己的身份证。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方淮哭笑不得,最终道:“算了算了。”

    他转身去退房,打算还是把这人带回家去吧,反正已经带回去过一次,不差这第二次。

    结果转身又被拉住了,方淮一回头,看见余潇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卡片:“可是此物?”

    “是,是。”方淮忙接过来,看了一眼道,“你都带着了怎么还一副不认得的样子?”有身份证,总算不是山顶洞人了。

    方淮带着余潇去前台登记道:“对不起,改成两人入住吧。”

    前台小姐看见余潇时愣住了,然后再看电脑上显示的“豪华情侣包房”……沉默了。

    做完登记,她重新扬起亲切的微笑道:“今天顶楼的酒吧正在举办钟声party哦,两位有空可以去玩玩。”

    方淮点了点头,带着余潇走了。前台小姐一边接待下一位客人,一边目送他俩的背影,自言自语,十分痛心:“帅哥都搞基去了……”

    她面前的客人翻找着自己的公文包:“我的身份证呢???”

    方淮带着余潇刷卡进入酒店内部,本想直接去套房,但想到套房里还是一副他用来求婚的阵仗,还是请人先去收拾了比较好。

    电梯旁边有前台小姐说的酒吧的指示灯,彩灯围成了“钟声”两个字加向上箭头,方淮看看手表,离十二点居然只差二十分钟不到了。

    他便对余潇道:“那咱们先去顶楼玩玩,听敲钟吧。”

    余潇当然是顺从他,方淮心里又忍不住冒出“乖巧”两个字。虽然很恶寒,但的确,他还真对“乖巧”的东西没抵抗力。

    两人到了顶楼,这是一个露天酒吧,面积很大,座无虚席,客人有交头接耳私语的,也有喧哗玩闹的,都在等着钟声敲响那一刻,一侧的栏杆前面有一个舞台,主持人正站在上面炒热气氛。

    方淮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余潇坐他对面,方淮提高声音道:“你——不——嫌吵吧?”

    余潇注视着他,摇摇头。

    方淮看着他,忽然有种感觉——他一直看着他,无论周遭如何变化,他看着的只有他。

    这种想法是有够自恋的。

    他心里嘲笑自己,抬眼看见余潇动了嘴唇,音乐和人声太大了,方淮听不清,大声道:“你说什么?”

    余潇抓住他的手,站起来从桌子上俯过身,凑过来道:“师兄。”

    “师兄?”方淮皱眉,他记得余潇以前就这么喊过,“你师兄究竟是谁?”

    余潇道:“是我的爱人。”他在凡人家里的黑盒里看见有小人这么说,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称呼心中所爱的?

    方淮怔住了。他经历过感情,所以他能看懂余潇说这句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深情。

    他怔怔和余潇对视了许久,直到旁边有人叫着“钟要敲响了!”他才回过神,掩饰内心波动地笑了笑,起身拍拍余潇的肩膀道:“走吧,到那边听钟声去。”

    他走在前面,余潇跟在他身后,最后两人站在人群里,面对面,方淮又笑了笑,也不知为何。

    “嘿在座的朋友们!站起来!”方淮身后的舞台上,主持人高声叫着,“钟敲响的时候,先生们,把你们身边的爱人都抱起来吧!”

    方淮扭头看了看,正要回头和余潇玩笑,就在这时,远远的钟楼传来悠长的,震动人心的钟声——

    “师兄。”

    方淮回过头,只见余潇上前一步,两人的脸挨得极近。方淮只觉脚下一空,他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就这么被人抱了起来!?

    “我爱你。”

    他听见余潇说。

    第105章 两心知(十一)

    余潇的臂膀很有力,方淮个头又这么高, 而且余潇那句“我爱你”不高不低, 说在三声钟响之后, 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于是一瞬间, 两人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party的客人基本都是年轻人, 看到是两个青年,而且两个人一个高大英朗,一个挺拔俊秀,抱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 美好得和电影一样,顿时发出“wow——”的哄声, 口哨声此起彼伏,然后不知道是谁起头鼓起了掌, 其他人有真心祝福也有故意起哄,掌声居然响成一片。

    方淮身体僵硬着低头,余潇仰头望着他, 海滩一片夜景辉煌的灯火映在他眼里,熠熠生辉。

    方淮挣扎了两下, 居然挣不动,他压低声音道:“快放我下来。”

    余潇顺从地把他放了下来。但方淮在双脚着地之前,听到了不少手机拍照的声音。

    他抓住余潇的手臂。立刻有人吹一声口哨, 大声喊道:“亲一个!”

    方淮没有理会那人, 也不管周围附和的声音。抓着余潇的手臂从人群穿过去, 不断地朝前面的人微笑说着“抱歉,让一下”。

    周围人倒也友好地给他们让开路,含笑看着他们匆匆离开。跨年之后还有个美好的夜晚,不是吗?

    方淮一直拉着人脱离人群,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电梯厢里很寂静,但方淮心里不大平静。

    他感到一丝窘迫。

    这正是最要命的。他开不起玩笑吗?不能对刚才的短短一分钟内发生的事一笑了之吗?他不能在众人面前对笑着余潇说“这个恶作剧有点过分了啊”,作为一种不言而喻的解释吗?

    不能。因为那一刻,他居然真的被打动了一下,恍惚了那么一下,这才是真正令他感到窘迫的,以至于他没办法从容地向众人和自己把它解释成一个恶作剧。

    他内心正在纠结于刚才自己不正常的反应,忽然手背一暖,有人抓起他的手来。

    余潇用两只手包住他的两只手,两个人都是修长的宽大的男人的手,但余潇的手指骨节比他粗大一些,掌上的茧比他更厚一些。

    余潇的手掌还是那么温暖,贴上他被夜风吹得冰冷的手背,简直是滚烫了。

    方淮麻木地任由余潇抓起他的两只手——他还在做不知所云的内心斗争,余潇却包着他的手抬到嘴边,轻轻呵了一口气,好像他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是什么娇贵易碎的瓷器。

    方淮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了——这情景,怎么这么像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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