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下,就像某种乖顺的坐骑。

    到了近前,容妄飞身从浪花上跃下,头也不回地拂袖一扫,海水便也尽数灌入他劈砍出来的缝隙之中,整座大海彻底干涸。

    他原本身处黑暗,却难得穿了这样一身纯白,邪恶与纯良微妙地在身上交错,仪态冷漠,身姿睥睨,就像一片刚刚凝聚成的雪,在深沉的夜色中,锐利的夺目。

    容妄不愧是本书中第一大反派,人尚未至,先溅了在场每人一身的水,将仇恨值拉的十分到位。

    有人已经高声叫了起来:“是邶苍魔君!”

    在场的人或者有没见过这位魔君的,但是都听说过他的赫赫凶名,简直如临大敌。

    特别是玄天楼的人异常紧张,哗啦一下全涌了过来,生怕这个死对头要对明圣不利。

    容妄却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样灭绝人性,抬手之间就杀人无数,他心平气和,只淡淡地说道:“是我,不用高声大叫。”

    他一来就泼了海面上众人满身的水,除了叶怀遥之外,没一个能够幸免。

    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其中以元献最为狼狈,从头到脚被浇了个透心凉,站在半空中不断往下淌水。

    好在元献当初能跟叶怀遥绑定道侣契约,也因为他的灵息为至刚至阳之属,此时运转调动,片刻便将身上的水汽蒸干,只是头发依旧有些凌乱,稍显凄惨。

    元献心思深沉,颇有几分涵养,他素来知道邶苍魔君脾性古怪,又见人人都是一身狼狈,倒也没有因此显路怒容。反倒微微一笑,尽显风度。

    元献掸了下衣摆,说道:“我道是谁这样大的排场,原来是邶苍魔君大驾光临。今夜的大人物实在很多,却不知尊驾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他的话语中暗含着怀疑之意,容妄漠然回视元献,也淡淡一哂,说道:“不管为何,反正元少庄主还配不上让本座亲临,你不必问。”

    他话语中的敌意如此浓厚,元献一下子就感觉到了,眉梢不由微微一扬,眼底渐生锋利。

    两人虽然一个笑容满面,一个高傲淡然,但他们之间莫名产生的那种火/药味,却连远在岸上的围观群众都感觉到了。

    那名穿着寿衣的男子此时也将自己身上的水抖干了。他朝着两边分别看了看,忽然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君上才遭遇此祸,正在惶恐,看来这是受了元少庄主的连累啊!二位有何过节,莫要牵连无辜。”

    这人的语气听着轻松,实则一针见血,眼神不可谓不毒。元献听了这意有所指的话,心头一阵奇怪。

    他又没失忆过,能够确定自己从来未曾跟这个邶苍魔君打过交道,得罪便更是不知从何而来。对方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容妄听了寿衣男子的话,忽而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眉眼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温柔而冰冷,让对方的笑容有些微僵。

    “听人说,被邶苍魔君盯上,绝对不会发生好事。”他尴尬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我这是说错了什么吗?”

    “确实是阁下妄自菲薄了。”却是叶怀遥的笑语忽而在旁边响起,“魔君泼过来的那一个浪头,原本就你也有份啊!”

    他的话音近在咫尺,这男子微诧,猛地转头,正好赶上叶怀遥屈指弹过来的一滴水珠。

    他本以为是什么暗器,及时挥手劈下,水珠被掌风所激,在他面前一寸四散开来。

    而叶怀遥也不在有其他动作,只负手站在半空中,笑吟吟地看着。

    寿衣男子十分奇怪,道:“你——”

    一个字出口,他忽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回手一摸,只觉面上冰凉,原本贴着的人/皮/面/具已经被真气震碎,滑落下来。

    面具下面,是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更有几分面善。

    “君知寒?”容妄冷冷地说道,“想不到堂堂酩酊阁的阁主,也这样藏头路尾起来了。”

    叶怀遥见对方的次数不多,被容妄这样点破,立刻恍然大悟,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归来独卧逍遥夜,梦里相逢酩酊天。”1

    ——酩酊阁坐落于江南,因所在之地富庶丰饶,那里主要经营的也是各种灵石符箓、法器异宝之类的生意。

    他们门道众多,甚至连黑市禁品都能够弄来,几乎有一家独大之势。

    江湖传言都说,“天下没有酩酊阁找不到的宝贝,只有修士们付不出来的代价。”

    这样大的生意,自然也难免阻挡了其他人的财路,难免结下仇怨,但是多年来,到酩酊阁找麻烦的各种能人异士无不铩羽而归。

    久而久之,酩酊阁阁主君知寒修为高深莫测的名声便传开了。

    甚至有人将他与法圣明圣、五大世家家主,以及魔君幽王等人并列,共同评为当世绝顶高手之流。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交游广阔,叶怀遥和容妄,甚至元献,以前都跟他打过交道,不过这样动手还是头一回。

    叶怀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拿出了全力,但是最起码可以证明传闻非虚,他的修为,绝对不差。

    被容妄点破了身份,君知寒脸上刚刚因为面具脱落路出的惊诧之色逐渐褪去,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说:

    “哟,是吗?但在下记得,邶苍魔君可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何以我跟明圣和元少庄主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你要这般不满呢?”

    他身上虽然仍旧穿着那件白惨惨的破旧寿衣,但整个人身上却没有半分阴森寒酸之气,举止笑言间慵懒随意,整个人的气质开朗明快,又隐隐透出一种万事皆晓的精明高深来。

    沧桑与热情,莫测与轻快,奇异地在他身上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格外独特的魅力。

    而君知寒这似有意似无意的一句话,让心里有鬼的明圣和魔君两人同时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这君知寒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仿佛什么都知道,换个人过来,恐怕就是活的再腻歪,也不敢没事闲着去招惹容妄。

    元献也听出君知寒话里有话,只不过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叶怀遥和容妄之间能有什么关系,所以在心里回味了几遍,也是不解其意。

    他只觉得今晚所见,这邶苍魔君与酩酊阁主都是奇怪之极,说起话来没头没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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