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大多数的散修都是很难能够和法圣、明圣,以及展令使等身份的人打上交道的。

    但通过这种方法,他们的心愿就有传递到这些大人物面前的可能,这样一来,自然会吸引更多修士趋之若鹜,酩酊阁的身价,以及宾客们的身价,都会相应提高。

    可想而知,经过这么多年的积攒,酩酊阁只怕早已经富可敌国。

    当世能在财力方面与其匹敌的,大概只有得天独厚的魔族了。

    燕沉将玉笺纸接过来,看了一眼,就将第一张递到了叶怀遥的手里。

    叶怀遥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的心愿羞答答写了一行,正是“明圣的侍女之位”。

    何湛扬道:“唔,五行门的大小姐,出价两万块灵石,想给师兄当丫鬟。师兄,你要吗?”

    “这……”

    叶怀遥道:“其实我倒是不怎么介意,就是怕这位大小姐会受太大打击,算了吧。”

    展榆笑道:“不错。万一叫她看见咱们家在外面被称作什么高华皎洁啊,卓然如仙呀的明圣,天天窝在床上嗑瓜子看话本,被大师兄掀被子才肯起床,恐怕要因爱生恨,刀剑相向了。”

    叶怀遥吸了口气道:“小鱼,我记得听人说,你在接手尘溯门的时候,曾经跟他们说,要进玄天楼,第一件要做到的事就是尊敬法圣明圣。”

    展榆道:“是,我说了,而且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犹记得我刚入门的时候,某位师兄也告诉过我,本门规矩三更睡五更起,师弟要给师兄捏肩拍背捶腿,谁知道全是胡扯,害得我信以为真,好一阵子……”

    叶怀遥被揭了老底就耍赖,故意板起脸,指着他道:“放肆!”

    展榆连忙起身,故作惶恐地向他行礼:“哎呀,小弟言语无状,明圣恕罪。”

    叶怀遥道:“你等着,回去我就把这一条定成门规,让你天天过来伺候我。”

    何湛扬连忙道:“我要伺候,让我来始共春风跟师兄一块住!”

    展榆:“……”

    他反手就给了何湛扬脑袋一巴掌,恨铁不成钢,说道:“看把你给贱的,看把他给惯的。”

    ——言辞间十分理直气壮,就好像他自己压根就没惯一样。

    一番争执,最终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明圣的光辉形象必须维护,燕沉挑选了由他亲传三招掌法这一心愿。

    他选好之后,就将纸递给酩酊阁弟子,由他记录并向外公布出去。

    57、凌波艳影

    叶怀遥向着容妄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他挥了挥手, 一言不发, 冷漠地拒绝了酩酊阁弟子的邀请。

    虽然身处于热闹繁华之中,他的身边似乎仍然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萧索。

    寂寞, 孤冷,却又固执地拒绝其他人的接近。

    像这样一个人, 动心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怎么想也不可能仅仅是一次肌肤之亲,就能产生什么至死不渝的浓厚感情。

    正因如此, 当得知容妄竟然对他有意的时候, 叶怀遥心中总是有种难以置信的违和感。但看他的言行举动, 又绝对不是在说笑。

    大概正是因为这种猜疑和隔阂,让他始终无法放心接受对方的种种好意关心, 却又忍不住总是盯着他琢磨。

    真是好奇特的一只魔,叶怀遥暗暗地想。

    一会清纯天真楚楚可怜,一会冷血残忍杀伐果断,教人摸不清心思。

    酩酊阁的弟子一一请各桌选择心愿, 元胜辉好不容易逮住这个空档插话,转到叶怀遥身边,笑着问他道:

    “回来这些日子,云栖君的身体可好些了没有?先前我听说你平安回来的消息,还特地教人寻了不少灵药送到了斜玉山上去,可惜没能见上一面。”

    他没说的是,自己派的人连同那些药材都被原路遣回, 连一杯清茶的招待都没有。

    叶怀遥最善于跟人虚以委蛇,也笑吟吟地说:“多谢元伯父记挂。当时我有事外出,不在玄天楼,倒是不赶巧了。”

    元胜辉本来就是想试探一下,瞧瞧这看似绝情的态度是叶怀遥的意思,还是燕沉等人为他出气,听他这样说,多半是不知道内情的,稍稍放心。

    他正要再说话,旁边本来好像没注意这边情况的燕沉忽然转过头来,冲着叶怀遥说道:

    “上回元庄主派人送给你的药我没收,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先前怕你烦心,没和你提过。”

    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可以说又冷又硬,完全不留余地,元胜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叶怀遥不知道燕沉想做什么,有点莫名地“嗯”了一声。

    燕沉又向元胜辉说:“元庄主心里应该明白,玄天楼不缺那点药材,最该上斜玉山来的应是令公子。为何阿遥平安归来之后,我从未见他前来探望过?”

    少仪君轻易不说话,说话便是一针见血,直戳人心窝子,元胜辉想起这个儿子就头疼,却不得不替他找补:“他本也惦记着要去探望,只是最近身体不适……”

    何湛扬也听不下去了,在旁边嘴快道:“不是吧?我不久之前刚见过元献,他那精气神可好得很呢!再说我师兄一走十八年,他也没说着急找一找,难道这十八年里都有病?”

    元胜辉:“……”

    燕沉并没有阻止何湛扬,等他说完了,才淡淡地道:“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元庄主何必再遮掩?元献对阿遥并无半点情分,甚至连表面的尊重都没留下半分,便算是再怎样也说不过去。”

    听到这里,叶怀遥已经明白燕沉接下来会说什么了,正欲开口,便感到燕沉在桌下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是安抚,也是要师弟别开口说话,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处理。

    燕沉正色道:“或许元庄主心疼儿子,舍不得管教,但我的师弟我也疼惜。阿遥在玄天楼的时候,半点委屈都不曾受过,在外面也是也是人人尊重,没道理你元家就要给他气受。元庄主,这件事我思虑良久,身为大师兄,就替师弟做一回主,这道侣之约,算了罢。”

    燕沉的话虽然并不刻薄阴损,但字字句句出自内心,只把元胜辉听的脸上忽青忽白,无地自容。

    他前面还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燕沉说了那最后一句话,才觉心头一震,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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