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不成了罪人,我也会把你变成魔,左右结果都是一样的,白担心那么多真是没必要。

    当然,这话他自然就不可能说出口了,只道:“有舍必有得,任何事总得付出代价,明圣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叶识微,还是你的名声前途,这就端看你选择哪一种了。”

    叶怀遥心中微微一动。

    话到了这里,他也不由地去想,自己这是知道赝神在骗人,所以才不会动摇。

    但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他又能够为了换得叶识微回来,就帮助赝神成为天魔吗?

    名声和前途不是重点,而是天魔一成,生灵涂炭,这大大违背了叶怀遥此生坚守的底线,真正两难。

    他自己过得好时,总是看着别人可怜,想帮忙,他承受过丧亲之痛后,就更加不愿意让自己的行为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可叶识微,也是亏欠过又深爱着的唯一亲人。

    在这一刻,叶怀遥忽然想起当年的容妄。

    世人都说邶苍魔君罪大恶极,满手血腥,其实这话也不是全然没有根据,容妄真的杀了很多人,他的成魔之路是由森森白骨铺就。

    但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容妄也不过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纵然性格沉默阴郁了一些,但难道他就想成魔,想杀死那么多的人吗?

    所谓反派的霸气威风只存在于当中,换到现实中,就算三岁的小孩子过家家,都知道不要当坏人。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了,谁又愿意去这样做?

    他当时,也一定很难过吧。

    心疼来的猝不及防,一时间五味杂陈,七情上心,在这一刻,叶怀遥忽然很想见见他。

    容妄……

    叶怀遥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冲赝神道:“好,如果你能将识微保下,我可以答应这个条件。但你又如何保障自己的承诺是真呢?”

    赝神道:“明圣也不是软弱可欺之人罢?”

    叶怀遥心道,当然不是,那你还欺。

    他道:“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正好容妄也快过来了,我希望你能够再稍等一段时间,让他从旁护持,做个见证。”

    赝神心里琢磨,所谓还他叶识微的身体本来就是在骗人,叶怀遥这小子不好骗的很,也不知道能瞒他到几时。

    但如果容妄在旁边,他反倒可以趁机挟持叶怀遥,要挟容妄主动献身,将生命力奉上。

    不错,那就还是等等吧。

    赝神也不用装成叶识微的样子了,哈哈一笑,道:“云栖君不信我,真是遗憾,好罢,那便依你。”

    在他的身份揭穿之后,那枚随时可能爆炸的巨大炸/弹,再次暂时稳住。

    谈妥之后,叶怀遥仰头看了看天色,问道:“那么,我们现在……”

    “你还没有给我把酒买回来,点好的菜也正在陆续上桌。”赝神微笑着说,“我们当然是回去,将那顿饭吃完。”

    这红尘烟火,这做人的感觉,他都很喜欢,只可惜有些蠢货生来便可日日享受,他却得费尽心机,才能掠夺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不用心可不行啊。

    叶怀遥看着满桌子的菜,倒是想起先前要被容妄拿来煎炒烹炸山丘兽来。

    山丘兽便是由守护国运失职的龙族受到惩罚化成,而今天他发现吴恪竟然也是龙族,所去的方向貌似又是西海,却不知道这其中又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除此之外,叶怀遥心中更有另外一重担忧

    西海,那可是何湛扬的家啊。

    在西海的何湛扬却全然想不到他师兄这边的情况,他毕竟是龙族,虽说这些年在玄天楼住的愉快,但难得回家一次,在龙宫里倒也住得舒服。

    谁都知道他脾气不好,是个混不吝,若说何湛扬小的时候,还有人背着龙王悄悄找事,那么现在已经成为玄天楼一方司主的他,也再没人敢招惹了。

    好在何湛扬在龙王这些儿子当中年纪最小,母族又并非龙族,继位的可能性几乎等于无,是以大家拉拢他还来不及,也不会因为何湛扬的特殊待遇而心生忌惮。

    何湛扬例行去拜见父亲的时候,龙王还特意问他,是不是住的惯,有没有同人争执。

    “没有,最近过的还不错。”

    何湛扬从小没怎么跟在龙王身边过,对这个风流的父亲没几分尊敬,他往旁边一坐,一边答话,一边从小几上拿了个梨子,“咔嚓”咬了一口。

    龙王道:“我听说,你昨天和你几个姐夫打了一天的牌?是你想玩,还是他们约的你?”

    何湛扬笑着说:“父王连这事都听说了,是他们来邀请我的,我本来玩不玩都行。但一想,这几位多半是看着我现下在你跟前有面子,专程过来讨好,钱多人傻,上赶着过来送,我不玩那不也成二百五了。”

    龙王:“……”

    何湛扬想说什么说什么,可不看他脸色,一边吃梨一边道:“啊,不过说真的,这里的果子可没岸上新鲜,等我回了玄天楼,着人给你运上几筐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秋水梨,保证水灵。”

    龙王好不容易才找到话说,骂道:“我看你小子现在也是同样,仗着自个在本王面前有面子,如此放肆。”

    何湛扬也哈哈笑:“我小的时候不放肆,也没比别人多得着什么好东西呀,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咯。”

    龙王都被他给气笑了,无奈摇头道:“你呀。”

    他起身,拍了拍何湛扬的脑袋,说道:“罢了,你难得回来一趟,愿意玩就好好玩吧,只是你那些兄姐或许各有心思,对你却是没什么恶意的,好歹要同他们留些余地,以后没了你爹,有其他亲人,就有归属。”

    何湛扬虽然喜欢跟龙王抬杠,但也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别别扭扭地嘟囔道:“你还有几万年好活呢,忙着说这些干什么?没意思。”

    龙王道:“你爹没意思,外面什么都有意思,滚吧。”

    何湛扬把梨核一扔,就滚了。

    所谓知子莫若父,这些时日里,他确然是一直以戏弄自己那些过去不理不睬,如今百般热情的兄姐为乐。

    不过今日被龙王这番话一说,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好像也是会逐渐走向衰老的,这个认知让何湛扬觉得心里面挺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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