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说你欠我什么了?”肖照山似乎叹了口气,“如果非要这么算,我也不欠你什么。”

    “你当初说拥有一家上市公司是你的梦想,我毫不犹豫就把稿费和拍卖的抽成统统拿给你去创业,从我妈那儿借了几十万供你周转,鼓励你放手去干;包括那年,你生完肖池甯去澳洲疗养,我刚从牢里出来,什么要紧事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先呆在家里照顾了他一年。”

    肖照山坐过牢?肖池甯不禁诧异。

    “池凊,我从没向你保证过什么,但起码这一点,我可以问心无愧地保证。”门里的肖照山继续道,“那就是,我曾经很想和你经营好这个家。”

    池凊没再砸东西,而是嘲笑起他的“问心无愧”:“别人家的老婆天天担心自己老公不着家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我还在偷偷庆幸呢,以为我们选择的生活方式是对的,以为你不会像那些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男人一样,吃了一两回香东西就嫌弃起自己家里的糟糠妻。是啊,肖照山,都是我的错,我合该当个全职主妇,在家洗衣做饭伺候你,合该把肖池甯打掉,免得捆住你要大展宏图的手脚,合该在你为了外面的赔钱货跟我闹离婚的时候,二话不说立刻拿出离婚协议书签字。”

    肖照山始终平静的语气总算起了点波澜。

    他不悦道:“你还是没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就算你没生肖池甯,没出去上班,我们依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迟早的事。”

    池凊又一次发起疯来。肖池甯听到了屋子里突然传来刺耳的玻璃破碎声。

    她怒声问:“所以呢!你告诉我啊,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你说啊!”

    肖照山忍无可忍,直白道:“问题就在于!我们根本没那么恩爱!”

    他尾音发颤,肖池甯完全可以想象到他眉头深锁、牙关紧咬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距离似乎变近了,肖照山轻声说着,一门之隔的他却听得愈发真切。

    他听到肖照山说:“池凊,我们不要再假装相爱了。没必要,真的。”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肖池甯从一时的怔愣中回过神来,连忙躲开,一抬头仍旧直直地撞进了肖照山冷冽的目光中。

    “爸爸……”他尴尬地打了个招呼,目光却不自觉越过肖照山,看向了后方的池凊。

    刚来北京的那段时间,他曾无数次想象过,池凊失去婚姻失去事业失去在乎的一切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以为她会崩溃,会痛哭流涕,然后悔恨不已。然而现在,他失望地发现,池凊并不如她的声音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惊怒和痛苦。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倒地的行李箱和屏幕摔得稀碎的手机旁,站在一片玻璃渣之中,笔直地望着肖照山的背影,胸膛不甘地起伏。

    她端庄的卷发丝毫未乱,八公分高的漆皮高跟鞋纤尘不染,眼睛里还是有抹杀不去的神气,紧绷的嘴角挂满了打不倒的骄傲与自矜,肖池甯觉得没意思透了。

    反倒是肖照山一身戾气。

    “又去哪儿了?”他问。

    肖池甯收回视线,提了提手里的滑板:“去试你给我买的新滑板去了。”

    “滚回去洗澡睡觉。”肖照山经过他,按下电梯下行键,没有再回头看池凊一眼。

    肖池甯转身问他:“你呢?你去哪儿?”

    “你不用知道。”

    肖照山毫不留恋地走了,这儿没人说话,楼道的声控灯自动熄灭,徒留玄关的幽光照亮形同陌路的两个至亲之人。

    肖池甯看到电梯停在了负一层,便知肖照山是要去开车。他紧跟着按了下行,准备去追肖照山,门里的池凊却冷不丁叫住了他。

    “肖池甯。”她凛声问,“你都听到了?”

    肖池甯站在电梯门口,扭头淡淡地看向她,点头表示肯定。

    于是池凊恨恨地说:“那你来告诉我,你爸最近爱上了谁。”

    某一瞬间肖池甯很想挑衅地讲出真相:是我啊,就是我,你的亲生儿子。

    可他转念想到前几天肖照山那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遂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无法否认,肖照山还是很在乎池凊,否则他不会屡次为了池凊大发雷霆。

    “为什么问我,妈妈,”他没什么情绪地答,“我只是这个家里可有可无的人,我不知道。”

    池凊冷笑:“因为找不到你,他大半夜的打电话来骂我,你和我说你是可有可无的人?小甯,他不是教过你要诚实,你忘了?”

    肖池甯道:“他教他的,我活我的,我不是一直这样?”

    池凊目光似剑:“你和你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以为是。”

    “太客气了,至少有妈妈你一半功劳。”肖池甯拉下脸,“更何况,我爸再自以为是,也不会将错就错欺骗自己还爱着谁。”

    池凊轻笑一声:“将错就错?你也觉得我们的婚姻是错的?”

    叮——电梯门恰好开了,肖池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径直进了轿厢。

    出了住宅楼,他回身仰望那一格仍亮着的窗户,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被激怒了还是单纯的怅惘。或者是,既没他想象的那么在乎,也没他想象的那么茫然。

    他一心念着肖照山。

    他低下头,当即踩上滑板,疾驰向小区门口。

    肖照山出门的那一刻其实没有想好要去哪儿,不过是某种人生经验驱使他必须离开失去理智的池凊,离开那个不像家的家。

    他在画廊里不分昼夜地赶了五天的稿,说是心力交瘁也不为过,实在没精力跟池凊无意义地相互指责和翻旧账。

    就连今天下午接到她迟来的电话的时候,他都尚且没有在这两天摊牌的打算。他想休息,从身体到大脑都是。

    他让瞿成把画送去专门的工作室风干之后,在办公室里抓紧时间补了三个小时的觉,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去机场接池凊,宛如往常她每一次出差归来。

    争吵却不期然地爆发在回家的路上。

    起因是池凊向他道歉,说自己那天不应该对他态度那么差。肖照山预感到了什么,严肃地告诉她,本来就不是该谈笑风生的事。

    不出所料,池凊下一句便说:“但也不至于冲我发那么大火吧,人最后不是找到了么。”

    从这里开始,他就沉默了下来。

    车里的气氛霎时降到冰点,池凊闭了嘴,表情逐渐变得难看。估计她是忍了一路,回家把门一关才真资格地摔东西。

    肖照山很清楚,这面镜子注定要碎,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无法避免,无法粘合。归根结底,是他已经无法忽视池凊的虚伪和自私,就得现在摊牌,一刻都等不得。

    他闭眼倚上车窗,揉了揉太阳穴,最终拿手机在北京另一端的一家四星酒店先订了一周的客房。据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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