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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娇脸一红,低头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宴平知道,但他就是不爱听,将小妻子抱到炕上去惩罚了。

    彼此融为一个人的时候,赵宴平向阿娇保证道:“我还年轻,以后还会再升,家里不会一直这么拮据,你只管辛苦为我管家,其他都不用想。”

    阿娇沉沦在他带来的无穷快乐中,想胡思乱想这会儿也没那闲功夫啊。

    第二天是月底,赵宴平休沐。

    他进京这三年不是忙碌就是遇上各种事,一直都没能好好陪家人,这早赵宴平让郭兴套上马车,他要带一家子去城外的普华寺上香。

    马车里面,阿娇与柳氏坐在主座,赵宴平抱着小孟昭坐左侧,翠娘坐在右边,小小的马车满满当当,又热闹无比。

    天气也热,两面的窗帘都挑起来了,除了赵宴平还算稳重,难得出门的阿娇、柳氏、翠娘以及小孟昭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江南多山水,京城一带平原辽阔,官道两侧全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田地,此时种了苞谷、花生、红薯等庄稼。

    靠近普华寺山脚竟然还有农夫挑了瓜果来卖。

    看到那滚圆的西瓜,孟昭眼睛一亮。

    赵宴平道:“先去上香,回来再买一个。”

    孟昭就笑了。

    阿娇陪姑母来过两次普华寺,孟昭就是这样被她遇到的,看着瓜农摊子前站着的几个富贵人家小厮打扮的买家,阿娇给赵宴平解释道:“这个瓜农摆摊,专门做的就是大户人家的生意,价钱是集市上的两倍不止,咱们家想吃瓜,回头让郭兴去集市上买。”

    阿娇早就发现了,赵宴平破案精明,花钱却少动脑子,给她买胭脂如此,给孟昭买瓜也是如此,还有进京那年他买的两包碧螺春!这家伙,也不知花过多少冤枉钱,幸亏俸禄他都交了家里,没有自己拿着。

    她看赵宴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冤大头”。

    赵宴平只好对孟昭道:“那就去集市上买。”

    孟昭很懂事的,既然瓜都一样,当然要去买便宜的。

    翠娘看看胆子越来越大的夫人,再看看始终都舍得为夫人花钱的官爷,扭头偷笑。

    到了普华寺,因为天热,今日来上香的百姓并不是很多。

    佛祖面前摆了两个蒲团,阿娇与柳氏同时上前,分别跪在左右。

    柳氏求的是子女平安,诸事顺遂。

    阿娇以前为姑母一家还有自己求过平安,也为孟昭求过健康长大,这一次,她只求了一件事。

    三叩首后,婆媳俩一起上了香。

    “翠娘也去拜拜吧?”阿娇笑着鼓励翠娘道,赵宴平已经说了不拜,她就不嗦了。

    上香要掏香火钱,翠娘带了铜钱,坚持不让阿娇掏,她自己买了香,然后跪到佛祖前,虔诚地求了起来。求佛祖保佑官爷官运亨通,保佑夫人的绣铺生意兴隆再怀上孩子,保佑香云姑娘娘仨在王府平安,保佑沈樱姑娘这胎生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保佑少爷越来越结实聪明,保佑哥哥早点娶到秋月姐姐,保佑她的厨艺越来越好官爷一家永远都吃不腻。

    翠娘求得太久,后面排队的香客都不太高兴了。

    一家人下山的时候,阿娇忍不住问翠娘:“你都求了什么?”

    翠娘摇头,振振有词:“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柳氏打趣她:“是不是求佛祖送你一个如意郎君?”

    翠娘马上否认:“才没有!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都给官爷夫人做饭吃。”

    当年夫人进京,走时送了她五两银子的嫁妆,普通老百姓家的亲爹亲娘都只想着拿女儿换聘礼,夫人对她这么好,翠娘才舍不得离开夫人。嫁了人,万一那男的好吃懒做,公婆还不好伺候,她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不嫁,我谁都不嫁!”翠娘再三强调道。

    阿娇叫她小点声,传出去惹人笑话。

    回了狮子巷,已经快晌午了,翠娘做饭,阿娇让郭兴去集市上买只瓜回来。

    郭兴问:“夫人,咱们买多大的瓜?”

    阿娇心情好,让他买个大的,一家主仆都尝尝鲜。

    瓜买回来,放到凉水里派了一下午,傍晚吃完饭再把西瓜切开,又甜又脆,一家人吃得都开开心心。

    天黑了,阿娇要去西屋洗澡,赵宴平跟了过来。

    冬竹一看这情形,马上站到院门口去了,饶是如此,仍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拍水声。等官爷抱着夫人去了东屋,冬竹红着脸去西屋收拾,只见满地狼藉,夫人要换洗的几件衣裳丢的四处都是,桶里只剩浅浅一层水,一条水绿色绣鸳鸯的小兜儿沉在桶底,有够应景的。

    东屋里面,阿娇与赵宴平已经躺到了凉席上。

    夜晚是那么安静,冬竹进出收拾的脚步声都传了过来。

    阿娇拧了赵宴平一下:“以后不可再这样了,你以为冬竹看不出来咱们做了什么吗?”

    赵宴平按住她的手,看她一眼道:“咱们睡在一个屋里,谁都知道咱们会做什么。”

    阿娇瞪他:“在床上很正常,哪有洗澡的时候胡来的?”

    赵宴平忽然想到了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老太太也买了一只大桶给他们,可惜那时候他要克制,从来没用上过。

    阿娇见他对着屋顶不知在沉思什么,想了想,阿娇撑起胳膊坐了起来,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小声道:“对了,今天咱们出门,我看见那些成片成片的庄稼,突然也想买些田地,别的不说,光是咱们这一大家子的吃食就能省不少银子呢,剩余的还能卖钱,比咱们自己去买米粮划算多了。”

    赵宴平的思绪从大浴桶上拉了回来,双手枕在脑后道:“京城地贵,上等的良田要七两一亩。”

    去年母亲也动过买地的念头,但家里各种开销,不敢把那点存银都砸在田地上。

    阿娇算了算,凑到他耳边,难掩得意地道:“不算姑母给我的嫁妆银子,我开铺子三年的积蓄,也够咱们买二十亩良田了。”

    赵宴平知道她有钱,今日才知道她这么有钱,二十亩良田,也就是一百四十两银子……

    “买也好,不过地主要写你自己的名字。”赵宴平看着她道。

    阿娇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阿娇也没想写赵宴平的名字,两人没有亲生孩子,赵宴平却有两个堂兄弟与侄子,她若把地归在赵家名下,等两人到了暮年,万一赵宴平先走了,二房那边来占便宜怎么办?赵二叔赵二婶能做出卖侄女的事,夫妻俩养出来的子孙,阿娇可不敢将他们想的多好。

    既然赵宴平不争,阿娇也没有虚情假意地劝什么,继续摇扇子道:“先置办二十亩地,挑个靠谱的庄头,最好年轻老实又勤快稳重的,观察两年,如果人靠谱,咱们就撮合他跟翠娘,两全其美。”

    赵宴平失笑:“你想的倒长远。”

    阿娇道:“那当然,翠娘也算是我看着长成大姑娘的,我不为她打算为谁打算。”

    赵宴平嗯了声,道:“郭兴也不小了。”

    阿娇摇扇子的动作变慢,愁道:“我记得,郭兴好像对秋月有点意思,却不知道秋月怎么想,而且,也可能是我会错意了。”

    进青楼的女子如果没有特殊机遇,都会被喂断嗣汤,秋月以前做过瘦马,不知是不是一样,秋月自然貌美,可郭兴能接受秋月生不出孩子吗?尤其是,秋月还比郭兴大了四岁。

    赵宴平就让她去探探郭兴、秋月的口风。

    给她找些事做,她就不会焦灼自己的诰命能不能批下来了。

    第129章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秋收了, 通常这时节不会有人卖地,但闲着也是闲着,阿娇还是派郭兴去京城几家有名的牙行那里打听消息了, 能有连成一片的二十亩良田最好, 这种没有,几块儿田地凑成二十亩也行。

    郭兴一口气跑了四家, 剩下一些小牙行不靠谱,他索性没去。

    如阿娇猜测的那样,眼下卖地的百姓少,都是急需用钱实在没法子了才出点田地周转, 零零散散的, 四家牙行手头的地合起来倒是能凑到二十亩,但过于分散, 打理起来不方便。不过, 这四家牙行都接了一个卖方的大单子,卖方一口气要出三十亩的良田。

    阿娇、柳氏、翠娘都盯着郭兴, 让他快点介绍卖方。

    郭兴奔波地辛苦, 先喝了一大碗水, 然后一边擦汗一边继续道:“那卖方姓施, 家住通州, 田地买在京郊。这位施老爷是个财主, 在通州那边也有两三百亩的地, 然后他在京城这边养了个外室, 三十亩田地就是他送外室的。这事瞒了十几年,大房那边毫不知情, 偏就在今年捅出了篓子,大房够狠, 直接让儿子带着家奴跑来这边,将那三十亩地的庄稼都给糟蹋了,誓要闹个你死我活,施老爷没辙,只好同意把这边的地卖了,再也不与外室联系。”

    阿娇津津有味地听了场热闹,再问郭兴:“京城这边达官贵人那么多,施家的三十亩田挂出来多久了,怎么还没卖出去?”

    郭兴道:“挂出来俩三月了。那田地虽然是施老爷出钱买的,地主写的却是外室的名字,现在张罗卖地的是施老爷的大房,地契还攥在外室手中。施家人倒是去外室家里翻过,愣是没找到外室将地契藏在了哪里,外室不肯卖,这买卖文书根本签不成啊。有买主稀罕那地,想绕过施家跟外室签文书,把钱给外室,可施家少爷在外室的宅子守着,外室怕交出地契银子被施家人抢去,宁可不卖,两家就这么一直耗着了。”

    翠娘挠挠头:“那这地到底算是谁的?”

    郭兴道:“施家少爷去官府问过,官府说如果施老爷能拿出证据,证明买地的银子是他出的,地就算施家的,可十几年过去了,施老爷拿不出证据。外室得知后,就去官府,求官府治大房那边毁坏她田地的罪,官府却说外室也算施家的人,此事算家事,属于家宅内斗,只要没闹出人命,官府就不管。”

    也就是说,施家拿不到地契,没法卖田,外室虽然藏了地契,但只要施家儿子们在她这边守着,她既无法卖地,也无法种地,还要受到施家儿子们的辱骂骚扰。

    阿娇不想议论别人家的是是非非,她只想买地。

    这三十亩田地的位置很好,虽然比她想买的多了十亩,但她出嫁姑母还给了她一百两的嫁妆银子,阿娇能一口气拿出二百多两的现钱。

    银子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买到这块儿地。

    阿娇是个急性子,当初第一次开铺子她就着急赚钱,现在有了买地的念头,恰好面前还有一片好地,阿娇就恨不得马上将这块儿地买下来。

    当晚,阿娇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赵宴平听着她翻来翻去,突然道:“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阿娇立即坐了起来,问他什么办法。

    赵宴平将人拉到怀里,说给她听。

    阿娇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可又不是板上钉钉的那种可行,于是阿娇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赵宴平无奈,只好拿出了对付她兴奋失眠的老办法,榨干她的力气,累睡过去。

    翌日黄昏,赵宴平带着阿娇一起去拜访施老爷的那位外室。

    外室住的宅子也是个三进宅子,然而此时前院却被施老爷的小儿子夫妻占据了,夫妻俩带着一帮子下人将宅子看得严严实实,只给外室母女三人供应一日三餐,外室一日不交出地契,一日就别想恢复自由。

    得知赵宴平夫妻俩是来买地的,而且还是五品大官亲自出马,施三少爷与三少奶奶都很客气,将两人当成了座上宾。三少奶奶还向阿娇倒了一肚子苦水,说她的婆婆在老家如何辛苦,公爹背着她养外室,婆婆也没有赶尽杀绝,愿意将这宅子分给外室,只想卖了田地彻底断绝与京城这边的关系,外室却贪得无厌,宅子田地都想要。

    阿娇自然要表示同情,然后提出由他们夫妻俩去劝劝姓黄的外室,或许能说服对方交出地契。

    施三少爷与三少奶奶互相看看,碍着赵宴平的官身,只能同意。

    夫妻俩也想跟着去旁观,阿娇淡笑道:“我们自己去就行了,你们跟着,她还以为我们是你们请来的说客,心里肯定不高兴。”

    她笑得和气,赵宴平的脸却冷冰冰的,慑于他的官威,施三少爷、三少奶奶乖乖停下了脚步。

    阿娇、赵宴平来了后院,终于见到了黄氏母女。

    黄氏三十岁左右,长女十岁了,小女儿才五岁。

    黄氏容貌美丽,一脸冷漠,等阿娇自报身份后,黄氏多看了几眼赵宴平,良久才道:“我听说过赵大人的英名,外面都说您是好官,那请赵大人替我想想,我若交出地契,他们拿了银子还不算,再彻底占了这宅子赶走我们娘仨,我们娘仨该怎么过?实不相瞒,姓施的给我当爹绰绰有余,当年若不是我爹娘胁迫,我也不会给他做外室,现在他甩甩袖子躲清静去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我能怎么办?”

    赵宴平看眼两个怯怯懦懦的小姑娘,问黄氏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施家承诺不会再抢这宅子,你便同意卖地?”

    黄氏绷着脸道:“卖地的银子也要给我一半,我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刮走了,我需要银子养大两个女儿。”

    赵宴平道:“施太太争的是一口气,你想与她平分田地,在她看来便是你要与她平起平坐,她肯定不会同意。我可以为你争取六十两,加上这宅子,足够养活你们母女三人。”

    黄氏笑了笑,讽刺道:“她一分都不会给我,在你们之前,有大户的管家提出他们愿意给足施家的买地钱,再单独给我一百两,可我只拿银子有什么用,施家不给我放妾书,我有多少银子他们都可以抢走,官府也不会管。”

    阿娇惊道:“都闹成这样了,他们为何不给你放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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