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腰似乎还被什么暗招割伤,行动间牵扯着皮肉,让她痛得叫不出声。乔治全身都在颤抖,右手几乎握不稳魔杖;弗雷德靠着一堵断墙平复呼吸,等他气息稳一些了,他把克丽带到怀里,用“清水如泉”给她冲了冲脸。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弗雷德问。

    克丽悄悄挣开他,把身体重心转移到没有受伤那一侧,撒了个小谎:“刚刚只是眼睛睁不开,我现在好多了。”

    “也许只是你的肢体麻木了,没有感觉到。”乔治担忧地皱了皱眉,“克丽,你像是失血过多,我看不清你嘴唇的颜色。”

    他正准备过来为克丽检查,一声近在咫尺的巨响让克丽嗡嗡耳鸣,她被身后的人大力往前推,朝乔治的方向扑去。在被他接住之前,惯性和爆炸的冲击让她偏离了方向,扎进地上的尸体堆。紧接着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石块狂轰滥炸,声浪和令人窒息的火热吞噬了涣散的意识。

    如果这就意味着结束,那么克丽不甘心。但她的身体似乎脱离了灵魂的掌控,无从感知。她抓不住乔治,也没能及时拉住把她推开的弗雷德。明明许下生死相依的诺言,明明说好天亮一起回家,但他们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也不能紧紧依靠着对方,她不甘心。

    新增的大小伤处释放出尖锐的痛楚,随着奔流的血液涌动,粗暴地唤醒每一根遭受重创的神经。克丽却无比感恩,如果她还能找回自己的清明,那么弗雷德和乔治也能。当务之急,是爬出身上这堆该死的落石,确认丈夫的安危,再把那个突袭的杀千刀的混蛋碎尸……她就像一只蠕虫,手指摸索石块间的空隙,盲目找寻救命的魔杖,即使手上的创口被岩砾深深扎进也在所不惜。但她最担心的事情或许发生了——她的魔杖掉落在遥不可及的石缝里,或是被折断,永远失去效力。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死路一条。

    她不甘心。

    克丽最后是被拖出来的。有一个人移走压在她腿上的石块,另一个人拉扯着她的肩膀,还轻轻拍她的脸:“克丽,克丽,听见我说话了吗?”

    “老天,她和乔治全身都是血,我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

    那阵焦急的女声让克丽重新意识到自己的支撑所在。她艰难咳了几下,发出气若游丝的问询:“乔治、还有弗雷德,在哪儿?”

    “弗雷德?你说还有弗雷德?”男声陡然拔高,惊慌失措,“赫敏,你能看到弗雷德被埋在哪儿了吗?”

    赫敏擦去糊在克丽眼睛上的血污,“克丽,你听得见我们,对吗?告诉我们,弗雷德在哪儿?”

    克丽想说话,鼻腔里骤然涌上一股咸涩苦腥的味道,让她不得不屈起身体呕出一口血。奇迹的是,她突然间感觉好多了,甚至有力气支撑自己坐起来。她草草抹了一把脸,余光瞥见被赫敏和罗恩平放到石堆上的乔治正在努力活动他的手脚。

    她扑过去,身上撕扯的皮肉和体内碎裂的骨头都在叫嚣抗议。克丽贴着乔治血迹斑斑的半边脸低语:“说说话吧,乔治,说什么都好。”

    “我没事。”克丽感到他脸上的肌肉正勉强牵扯出一个微笑,“我们去找弗雷德。”

    克丽重新坐直,尘埃密布的视野里已经失去了坐标,但她依然记得,她必须记得。爆炸发生前,弗雷德靠在一堵断墙上稍作休憩,他的位置在乔治的斜前方……她连滚带爬地摔到一堆砖墙和碎石前,徒手搬开每一块障碍。

    赫敏和罗恩跪在她身边帮忙。罗恩一边挖掘,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是莱斯特兰奇那个疯子,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们被行动迟缓的乔治制止了。

    “这里不需要你们,”他坚决地说,“哈利才是最需要你们帮忙的。我和克丽会把弗雷德找出来。”

    罗恩红了眼眶,“我亲眼看到你和克丽差点被炸死!”

    克丽却知道乔治的言外之意。她掐住赫敏和罗恩的手,语气不容置疑,“走吧,去找哈利吧。只有那个人才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只有你们尽早打败他,才能挽回更多的死伤。”

    她和乔治马上投入到挖掘中。他们的速度不算慢,但如果他们的手还算完好灵活,克丽觉得应该能更快。废墟里被清理出一块相对平坦的落脚地,而弗雷德就躺在这儿,悄无声息地头朝下蜷缩着,双臂挡着脸,弯曲成奇异的角度。克丽和乔治帮他翻了个身,他的手软绵绵地被压在后背底下。

    克丽伸手探弗雷德的颈动脉——很微弱,但至少有生命体征。她和乔治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两只手臂都骨折了。”乔治虚弱地笑了笑,“我们三个扯平了,每个人都受过一次重伤。”

    克丽和乔治把魔杖找回来,躺回到弗雷德身边的空地上,给他们自己用了修复咒简单处理外伤,再扯下袍子的布料包扎。弗雷德的呼吸趋于平稳,克丽猜想他只是太累,才会抛下她和乔治,自己呼呼大睡。

    “天亮了。”城堡四壁数不清的大洞透出破晓的微光,克丽抓住乔治的手——握在一起就像脂肪过剩、皮糙肉厚的棕熊。“好像世界都 安静下来了。”

    乔治安慰她,“我们在这休息一会,醒来就回家。”

    再次睁开眼睛,克丽看见一片完好无损的明亮的穹顶,耳边萦绕着劫后余生的笑声或是喜极而泣。后脑勺发疼,她左右转了下脑袋,弗雷德和乔治都躺在她身边,眼里还是洋溢着她熟悉的活跃火光,是在最困难的、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她的力量、希望和信仰。

    “早上好,你感觉怎么样?”克丽先问弗雷德。

    弗雷德试着抬起他的手,却疼得扭曲了脸。“我想跟你说我没什么,但实际上,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两只手了。庞弗雷夫人还有更危急的伤患要照顾,我得排在后面。”

    “不过这不重要。”重伤都堵不住弗雷德的喋喋不休,“我们赢了,哈利赢了。等我们养好伤,我们到别的地方度假吧……”

    ******

    人们料想不到,战争的结束比它爆发之时来得更为利落干净,黑暗的一方永远倒下了,巫师们再也不用担心伏地魔卷土重来。但他留下了一种叫“失去”的后遗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唯一可以称得上的“胜利”。当克丽逐渐从战后的迷惘和创伤中恢复过来,重新找寻回正常生活的勇气和毅力时,她发现,战时,每一种相守的情感——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陌生巫师的援助——它们让艰难的每一天都富有继续抗争的意志。

    这份意志如今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幸存者在霍格沃茨举行了集体葬礼,克丽抱着才满月没多久的泰迪·卢平参加。时至今日,克丽的心依旧感到钝痛。卢平夫妇,她最好的朋友兼导师,不幸在最终决战牺牲。他们的遗言是希望孩子的教父教母能照顾好泰迪。

    霍格沃茨见证了黑魔王名号的诞生,也目睹了他的陨落,而它将永远屹立,坚不可摧。

    乔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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