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柔软的雪花忽闪过他的睫毛,掩得他那双漆如点墨的双瞳忽明忽暗。

    靳微遥的心抑不住地跳动几下,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靳长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浮现。

    “嗱~你知不知道如果想将将一只嗷嗷待哺的幼兽养成一头猛虎需要多长时间呢?”暗帝眼前一片虚无,就像没有焦点,划过靳微遥的面容落在他身边那不远处的国院阐福寺。

    知道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靳微遥干脆缄默不语,不发一言。

    没有得到回答,暗帝将放远的视线收回落在他身上,瞳仁一瞬间竟像兽一般竖起:“寡人就足足花了十几年,可是当幼兽长大了,却不是一头猛虎,反而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寡人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她长大,可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竟敢弑主,如果换你是那位主人,你会轻易放过那个男人呢?”

    这一刻,他撕破了一切平静的假像,暴露出的邪佞与黑暗杀意扑天盖地,汹涌奔腾而来。

    靳微遥呼吸一紧,感觉喉咙有些干,张了张嘴,却依旧没有出声。

    “想知道那头愚蠢的幼兽的事情吗?”暗帝勾勒出一道残忍的笑容,一身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靳微遥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还是因为他的话,有一股寒意从心脏透过四肢百髓,冷至指尖。

    暗帝一步一步沿着城墙走近他,每一步就像踏在他的心尖上:“那一天是她十三岁生日,她的主人特意挑了一套正统公主式的礼服替她换上,那一日,她意外地在桃花林遇到一个男人,一个伪装成靳国皇族的男人,一个对靳国居心叵彻的男人,很可笑,明明不曾教育过她所谓的感情,她却神使鬼差地喜欢上他了……”

    他在说什么,什么幼兽?什么喜欢?靳微遥震惊地望着他。

    “她从小便被关在一处囚笼中,她是跟着一群野兽长大的,她从来就没有人类的表情,只会呲牙怒吼,只懂遇强伏弱,只懂听令行事,可是遇到那个男人后,她就变了,她开始变得很奇怪,一个根本不懂得人为何物的兽,竟然会开始笑了,你一定不会知道吧,她原来是从来不会笑的……”

    暗帝四周的狂风被扭曲,被撕裂,被粉碎,他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暴冽而阴沉。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听不懂,靳微遥瞳孔有些空洞,那像剑一样笔挺的身姿僵硬如石,却执拗地不肯退步。

    “寡人早就知道你的目的是为了夺取靳国皇位,即使你不说,寡人也知道你会挑上靳国不外乎就是靳帝只剩下寡人一个病弱皇储,只要这唯一一个皇储出事了,你便能够顺理成章地顶替上位了,可惜你不知道,你的命一开始就已经拿捏在寡人手中。”

    “寡人在确认你的目的后,自然便不会留着你,可是却被她敏感地觉察到寡人的杀气,她很蠢,但偶尔也会很聪明,她拿她自己的命来威胁寡人,寡人养了她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她违背寡人的命令,以这种绝决的方式!”

    暗帝的脸容并没有多少变化,五官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眉宇之间就像被刻骨铭记上的黑暗,那骨子里渗出来疯狂与扭曲,令他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靳微遥看着他,用一种发怔的目光看着他,感觉心似破了一个洞,四面八方的冷风灌了进来,冷飕飕地生寒。

    他十指爬上脸,一双血瞳闪烁着兽类的红光:“所以寡人便决定留你一段时间,一方面查清你的底细,一方面想看寡人养的宠物究竟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

    “事实上,她为了你,竟然连本能的恐惧都能够克服,她是寡人一手培养长大的,为了驯服她,寡人用了很多手段令她学会绝对的服从,寡人想,你估计也不会想知道寡人对她用了什么手段对吧?”

    他不说,但是靳微遥却能从他的支字片词中猜出,铁笼,幼兽,恐惧,连身为人类的感情都不曾具备!能有什么手段,就是将她当成畜牲一样养大不是吗?!

    靳微遥不懂心中那股狂躁从何而来,他牢牢地锁定在暗帝身上,杀气腾腾!若原来他是一尊冰雕,此刻却像一座火山。

    哦~怒了吗?不够,还不够,靳微遥你欠小影儿的,寡人一定要让你还本带利地还回来!

    暗帝就像看不见他的杀意,继续阐述道:“安稳的活着,并不是你最终想要的吧,为了让你获得你想要的,也为了解除你的后顾之忧,她竟然选择杀了寡人,呵呵~不得不说,她做到了,她将毒涂在红唇上,以一种你绝对想不到的姿态‘杀’了寡人,只不过同时也毁了她自已,然后她再利用另外一点……你知道吧?”他摸了摸那张嘴小影儿一模一样的脸。

    “她挟持了寡人的父皇,逼着病危的父皇将皇位禅让给你,所以你便理所当然,轻松地当上靳帝了,而她失去了一切,也放弃了一切,为你铺垫的皇位最终却是她的催命符呵呵……”

    “为了刺杀寡人,她自已也中了毒,那种毒会令她痛不欲生,加上浴血魔功,她必须不断地吸食童男的鲜血,性格会变得暴躁疯颠,为了令你安然无恙成为靳皇,她杀了寡人暗地里培养的所有死士,最后倒在血泊中晕倒了一天一夜,足足修养了半年才恢复原气,可是你却不相信她,你怀疑她?哈哈哈~”

    靳微遥心头一震,牙关咬得死紧,他不想听了,真的,真的不想听了!

    可是暗帝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吗?不可能,他要让他明白他到底有多么在愚蠢!

    “为了你,她什么都不要,生生折断傲骨,拔了一身尖刺,宁愿血淋淋地痛着,也要像一只家猫一样乖乖地待在你身边,可是你却一直不肯相信她,最后还想杀了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坚信不移地等着你,等着你明白,等着你回心转意,最后等到死!”

    靳长恭一怔,脑子里一直回旋着那一句“她一直都坚信不移地等着你,等着你明白,等着你回心转意,最后等到死!”

    “……死了?”他空洞地呢喃着。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那一掌伤了她,生出一丝空隙,可能寡人想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还得耗些精力。”

    所谓的骆驼上最后的一根稻草就是他这一句话吧。

    “可怜而悲哀的影儿,爱上你或许是她一生最大的错误,你的不信任一次又一次地将她逼向死路,可是她到死前都想替你铲除一切障碍,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想杀了莫流莹吗?”

    “因为莫流莹就是寡人特意安排在你身边的,她曾在三年前寡人那里看过她,虽然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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